任铭轩用断剑挑开最后一片沾着海藻的碎碑,发现下面压着半张泛黄的戏票——正是犀角灯里出现过的日期。
三日后太平戏院的庆功宴上,水晶吊灯把檀香木屏风照得流光溢彩。
穆瑶摩挲着袖口暗袋里的戏票残片,看着任铭轩被七八个玄门前辈围住。
他锁骨处的血咒用青蚨血符遮着,却在碰触黄酒时泛起暗红波纹。
"任家小子。"风水协会的徐老颤巍巍举起犀角杯,"当年你祖父封印九龙潭煞眼时。。。"话未说完,侍应生托着鎏金漆盘撞到穆瑶身侧,撒落的杏仁酥里夹着张墨迹未干的纸条。
「戌时三刻,城寨西角茶档」
任铭轩拨开人群时,穆瑶正用银筷尖戳着纸条背面凝固的朱砂。
那些暗红色颗粒在灯下泛着磷火似的微光,与破阵那夜沾在墓碑上的海藻如出一辙。
他屈指弹落沾在穆瑶旗袍肩头的纸灰,碎屑里混着九龙城寨特有的霉腥味。
二楼包厢突然传来茶盏碎裂声。
穆瑶抬眼瞥见穿香云纱的老者踉跄后退,那人袖口露出的翡翠扳指正渗出黑水。
任铭轩反手甩出三枚铜钱钉住滚动的茶盏,飞溅的瓷片割断悬在梁间的红绸——本该装着贺词的卷轴,展开竟是张浸过尸油的城寨地形图。
"任先生!"报童撞开雕花门闯进来,汗湿的报纸头条还印着他们破阵的新闻。
孩子脏兮兮的掌心躺着枚生锈的锚链扣,咸腥海水正从铁锈缝隙里渗出,在地毯上汇成指向西南的箭头。
穆瑶的银镯突然发出蜂鸣。
系统残留的能量勉强映出虚拟地图,闪烁的红点正与报纸头条照片重叠——那艘本该停在三号码头的货轮,此刻定位竟显示在九龙城寨暗渠交汇处。
任铭轩用断剑挑开报童的衣领,后颈处青色刺青正在褪色。
那是用鲛人油刺的傀儡符,通常撑不过三刻钟。
穆瑶捡起滚到桌底的锚链扣,内侧蚀刻的船号与戏票日期组成卦象,在系统界面拼出个残缺的"煞"字。
夜风裹着咸涩水汽漫进窗户时,任铭轩的铜钱链突然在罗盘上方悬停。
指针疯狂震颤着指向南方,那里密布着九龙城寨参差不齐的晾衣杆,像极了那夜倒悬在坟地的引魂灯笼。
穆瑶把戏票残片按在任家祖坟带出来的海藻上,两样东西接触的瞬间突然自燃。
青白色火焰里浮出半阙粤曲残谱,音符在烧成灰烬前竟拼出城寨茶档的旧门牌号。
她转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铭轩正盯着自己掌心的焦痕——昨夜被阵法反噬的伤口,此刻正浮现出与血咒相同的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