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里挤出的嘶吼在接触到祭坛底部涌出的黑水时骤然消音,那些翻涌的液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浑浊的灰白色。
十二道钉在星宿方位的黑影同时发出瓷器碎裂声。
穆瑶抬手挡住飞溅的碎石,看见最近的黑袍人面具裂开后露出的面容——那是个眼窝深陷的年轻人,瞳孔里盘踞的黑雾正随着祭坛崩塌逐渐消散。
"我的。。。我的功德箱。。。"张天师跪倒在龟裂的太极图上,十指深深抠进石缝。
他心口爆裂的蛇鳞处涌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散发着腥臭的暗红色黏液。
李道长甩出三道黄符封住祭坛四角,燃烧的符纸照亮了穹顶残存的血色星图。
那些用朱砂混合人血绘制的二十八宿正在褪色,破碎的星芒如垂死萤火坠落在众人肩头。
"快看鼎内!"任铭轩突然拽着穆瑶后退三步。
青铜鼎内沸腾的黑水突然凝成冰晶,数百具拇指大小的白骨模型从水面浮起,每个头骨天灵盖都刻着生辰八字。
系统面板在穆瑶眼前弹出满屏乱码,积分栏的血红问号突然定格成【阴德+1000】。
她顾不得细看,抓起鼎边散落的桃木片掷向冰面:"这些都是被抽魂的祭品!"
任铭轩剑尖挑起块冰晶,映出其中封存的淡蓝色光点:"养魂术?"他转头看向李道长,"师父,这些魂魄还能归位吗?"
老道士拂尘扫过鼎口,七枚铜钱在空中摆出北斗阵型:"幸好未过七七之数。"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道袍袖口渗出的血迹在冰面上绽开点点红梅。
祭坛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二十几个眼神呆滞的村民撞开石门,他们脖颈处都有相似的蛇形淤青。
穆瑶抓起把香灰撒向空中,灰烬在触碰到村民时突然自燃,烧断了他们背后若隐若现的黑线。
"咳咳。。。西南角。。。"李道长突然指向正在坍塌的承重柱。
任铭轩飞身掠去,剑锋挑开柱础下掩埋的陶罐,五道白光立即窜向不同方向。
张天师突然暴起,只剩白骨的手掌抓向穆瑶后心。
任铭轩回掷的剑鞘将他钉回地面时,众人才看清他道袍内层绣满的续命符——那些朱砂符文正以惊人的速度褪成死灰色。
"你们。。。根本不懂。。。"张天师每说一个字,就有碎肉从嘴角掉落,"阴山派百年大计。。。"
穆瑶踩住他试图结印的右手,桃木簪尖抵住其眉心:"用三千童男童女的血肉续命,这种大计还是烂在地府吧。"簪头的五帝钱突然发烫,将试图钻出的黑蛇虚影灼成青烟。
当最后一块刻着蛇纹的石砖坠入地缝,祭坛上残存的阴气突然凝成漩涡。
李道长甩出八张雷符封住气脉,爆炸的余波将张天师的残躯彻底震碎。
穆瑶突然按住心口——系统提示音在此刻恢复了正常,但积分明细里多了项从未见过的【业障值】。
三日后,油麻地警署地下室。
穆瑶用朱砂笔圈住报纸上的连环失踪案报道,窗缝漏进的月光照在案头青瓷碗上。
碗底沉淀的香灰突然无风自动,拼出个残缺的蛇鳞图案。
任铭轩推门进来时,正看见她将张天师最后那片鳞甲放入罗盘夹层。
"师父今早卜的卦象显示。。。"他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穆瑶来不及关闭的系统面板上。
猩红的警告栏闪过半行模糊的小篆,像是某种古老契约的条文。
远处渡轮传来沉闷的汽笛声,香江夜色里飘来淡淡的腥咸。
谁也没注意警署屋檐下闪过道黑影——那是个穿着改良道袍的年轻人,他耳后鳞片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青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