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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九鼎镇国（第1页）

黎明前的朱仙镇笼罩在血色薄雾中，齐风单膝跪在残破的城楼上，熔金色的瞳孔倒映着天边最后一颗将熄的晨星。他的玄铁陌刀已断成三截，刀身上的＂还我河山＂铭文被鲜血浸得发亮。八百铁浮屠重甲在他身后列阵，青铜锁链深深扎入焦黑的土地，发出巨龙苏醒般的震颤。

＂原来如此。。。＂齐风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落城头堆积的残雪。他左手成爪，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胸膛。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整座朱仙镇的地面浮现出纵横交错的青铜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将方圆百里的战场连成一张巨大的阵图。

柳如烟从尸堆中挣扎起身，红袖早已被血染成暗紫色。她看见齐风的动作，失声惊呼：＂将军不可！＂却见齐风掏出的心脏竟在掌心剧烈跳动，表面布满与青铜碑同源的古老符文。每一滴落地的鲜血都被土壤贪婪地吸收，化作九道血虹贯穿云霄。

＂轰——＂

九道青铜光柱破开厚重的云层，每道光柱中都浮现一尊巨鼎虚影。这些巨鼎表面刻着九州山川的纹路，鼎耳处盘踞着形态各异的龙形雕塑。王虎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高举向天，青铜皮肤寸寸龟裂，露出底下赤红的龙鳞纹路。那些龙鳞在光柱照耀下如同燃烧的炭火，散发出灼热的气浪。

＂这是。。。九州鼎？！＂柳如烟红袖翻飞，九节鞭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她眉心的凤凰纹路与第三尊巨鼎产生共鸣，鼎身上的铭文竟与红袖阁祖传玉佩上的图案分毫不差。她突然想起师父临终时说的话：＂待凤凰啼血日，方见九州真面目。。。＂

齐风单膝跪地，将跳动的心脏按在中央光柱上。霎时间九鼎齐鸣，声浪化作实质的金色波纹横扫战场。那些正在冲锋的金国铁骑如遭雷击，最前排的战马前蹄跪地，将背上的骑兵甩入突然裂开的地缝中。地缝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仿佛有什么远古凶兽正在苏醒。

＂吼——！＂

王虎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右臂彻底龙化，五根手指化作三尺长的狰狞利爪。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后背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一节节凸起如刀锋的龙刺破体而出。那些龙刺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肉，却在接触到青铜光柱的瞬间变成了赤金色的晶体。

＂老王挺住！＂齐风染血的手掌拍在他肩头，九鼎之力顺着血脉灌入。王虎的瞳孔竖成金线，右臂龙鳞次第亮起，竟在空中凝成一条百丈长的赤龙虚影。这条赤龙生着三对眼睛，每只眼睛里都跳动着不同的火焰：青色的业火、红色的战火、黑色的冥火。

赤龙仰首长吟，龙息喷吐处，金军最精锐的＂铁浮屠＂重骑兵瞬间灰飞烟灭。那些附着在铠甲上的巫术符文如雪遇烈阳，发出＂嗤嗤＂的消融声。更可怕的是，被龙息波及的士兵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变成了青铜雕像，脸上还凝固着最后的表情。

柳如烟突然凌空而起，眉心凤凰纹路彻底显现。她的九节鞭自行解体，化作九根赤金尾羽环绕周身。当第三尊巨鼎的光柱笼罩她时，背后＂轰＂地展开十丈长的火焰羽翼。每一片羽毛上都跳动着细小的符文，随着呼吸明灭不定。

＂原来我红袖阁世代守护的。。。＂她朱唇轻启，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凤鸣清音：＂竟是这尊镇守南离的凤凰鼎！＂她终于明白为何历代阁主都要在十八岁那年饮下凤凰血——那根本不是仪式，而是封印。

双翼挥动间，漫天火雨倾泻而下。那些潜伏在暗处的金国萨满来不及惨叫，就被纯阳之火焚成灰烬。火焰落地不熄，反而结成巨大的朱雀阵图，将残余金军困在火狱之中。最诡异的是，这些火焰对宋军秋毫无犯，甚至有个小卒好奇地伸手触碰，火焰却温柔地绕开了他的手指。

北方天际突然裂开黑洞般的漩涡，一只布满血丝的巨眼缓缓睁开。金国大祭司站在由九百九十九具童男童女尸骨垒成的祭坛上，七窍流血地嘶吼：＂以万灵为祭，请上古凶兽饕餮降临！＂

空间如镜面般破碎，探出的兽爪就有小山大小。饕餮尚未完全现身，恐怖的吸力已让数百宋军离地飞起。它的巨口如同深渊，连光线都被扭曲吞噬。更可怕的是，凡是看向它眼睛的人，都会不受控制地向它走去，仿佛被某种原始的饥饿感支配。

＂来得好！＂齐风染血的白发逆风狂舞。他双手结印，九鼎虚影突然实体化，在空中组成浑天仪般的阵法。心脏处的青铜符文全部离体飞出，在饕餮头顶形成遮天蔽日的封印阵图。每个符文都在燃烧，散发出太阳般的光芒。

王虎龙化的右臂插入地脉，赤龙顺着他的手臂盘旋而上。柳如烟双翼尽展，凤凰真火化作锁链缠绕饕餮。齐风则踏着鼎影升空，破碎的陌刀吸收九鼎之力，暴涨成千丈光刃。刀身上的＂还我河山＂四字脱离刀身，化作四条金龙环绕刀锋。

＂这一刀——＂

光刃斩落时，时空仿佛静止。饕餮的咆哮，金军的惨叫，甚至飘落的血雨都凝固在空中。唯有刀身上浮现出万里江山的虚影，黄河长江如血脉般跳动。当刀锋触及饕餮额头的瞬间，九尊巨鼎同时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

＂为华夏！＂

光芒散去时，饕餮已被斩成两半的躯体正在化为青铜雕像。九鼎分别镇守九州方位，鼎身上的铭文流转不息。齐风的身影渐渐虚化，与漫天光点一起融入中央巨鼎。最后消失的是他的右手，仍保持着握刀的姿势。

三年后的寒食节，新任镇北将军在朱仙镇立碑。这位年轻将领右臂上缠着赤龙纹的绷带，身旁的红衣女子正在擦拭九节鞭。令人惊讶的是，鞭身不知何时多了九道凤凰翎羽的纹路。

碑文只有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九鼎现世，山河永昌」

更远处的小山坡上，两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对饮。穿文士袍的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落下几片青铜碎屑。戴斗笠的姑娘急忙扶住他，腕间露出半截凤凰刺青。他们面前的酒坛上，隐约可见＂朱仙＂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