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残存的磷火掠过宫墙,晏无戈的裙裾扫过青砖上蜿蜒的血迹。
她垂眸望着与萧烬十指相扣的手,帝王掌心的温度比化骨丹还要灼人,此刻却随着羽林卫的脚步声渐渐抽离。
"陛下咳血该用白及三七调养。"她突然用指尖在他掌心写字,果然触到对方脉搏刹那的凝滞——这哑女公主本不该通晓药理。
萧烬反手扣住她腕骨轻笑出声,沾血的唇色在月色下宛如淬毒蔷薇,"爱妃漏算了朱砂。"尾音未落,已有侍卫捧着带暗红纹路的银针前来禀报,正是从赵嬷嬷发髻里搜出的凶器。
晏无戈望着他披风翻卷着消失在回廊尽头,袖中鱼符硌得掌心生疼。
檐角铜铃忽然无风自动,三短一长的声响让她瞳孔骤缩——这是晦夜传递紧急情报的暗号。
栖梧宫的梧桐叶簌簌作响。
晏无戈将鱼符藏进妆奁夹层时,铜镜映出身后博古架细微的偏移。
她状似无意地抚过鎏金香炉,指腹蹭到的雪松香灰还带着余温,分明是萧烬晨间在御书房用的那种龙涎香。
"公主该喝安神汤了。"侍女捧着漆盘低头走近,托盘边缘却折射出不该属于宫婢的冷光。
晏无戈在对方袖口扫见半枚青鳞刺青时,袖中银丝已缠上房梁,整个人如折翼鹤般倒悬而起。
茶盏在绣毯上炸开的刹那,淬毒银针擦着她耳畔钉入屏风。
伪装成侍女的刺客旋身甩出七枚柳叶镖,却在触及晏无戈衣袂时诡异地偏离轨迹——那些银丝早在空中织就了肉眼难辨的罗网。
"晦夜的人不会用青鳞镖。"晏无戈足尖轻点梁柱翩然落地,发间玉簪顺势挑开对方面皮。
人皮面具下赫然是影一阴鸷的脸,他锁骨处影阁独有的玄铁刺青正泛着幽光。
暗格中的更漏突然发出金石相击之音。
影一甩出链刃劈开珠帘,寒铁锁链绞碎满地月光。
晏无戈旋身避开时嗅到血腥味,这才发现左肩不知何时多了道寸许伤口——那兵器竟淬了能令伤口无法愈合的碎星砂。
"刘贵妃买你几成功力?"她故意用晦夜暗语喝问,趁对方怔忡的瞬息将化骨丹弹进香炉。
青烟腾起的刹那,十二扇雕花窗同时被劲风震开,裹着磷粉的帐幔如鬼火般飘摇。
影一暴退时撞翻了妆台,羊角梳滚落处露出暗格机关。
晏无戈正要触发机关,忽见菱花镜中映出窗外晃动的灯笼——巡夜侍卫分明该被调往十二宫门,此刻却有火光朝着栖梧宫逼近。
"可惜了这副皮囊。"影一突然扯开衣襟露出满身爆裂符,火星从他指间铁护腕迸射而出。
晏无戈疾退时撞上冰裂纹瓷瓶,瓶中枯萎的紫玉兰突然舒展花瓣,细如牛毛的毒针暴雨般激射。
更漏中的金珠终于坠入铜盘。
晏无戈在毒针触及眉心的瞬间后仰,发髻散落时甩出的银丝缠住房梁。
她借着悬空的惯性踢翻青铜烛台,融化的红蜡恰好封住影一爆裂符的引线。
两人在摇摇欲坠的银丝网上短兵相接,袖剑与链刃相撞迸出蓝紫色火花。
"你的雪松香漏了破绽。"影一突然阴笑,链刃毒钩猛地勾开她腰间香囊。
晏无戈瞳孔骤缩——那香囊内层赫然绣着晦夜的残月图腾,此刻正被火星燎出焦痕。
远处宫墙传来云板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