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雪雾散尽时,众人惊恐地发现龙椅后的二十八星宿图正在缓缓转动,而萧烬的翡翠扳指已经裂开细纹。
晏无戈望着他浸透冷汗的侧脸,突然想起昨夜在观星台,这人用金线缠着她手腕说:"明日朝会,朕要给阁主送份大礼。"此刻他袖中露出的半截《千机谱》,正隐约显出地宫密道的图样。
乾元殿的晨光被机械齿轮咬合声割裂成碎片。
萧烬染着龙涎香的指尖擦过龙椅扶手的螭吻浮雕,二十八星宿图突然倒转,鎏金藻井中传出清越的凤鸣。
群臣惊愕抬头间,一只青铜铸就的机关鸟破开穹顶琉璃瓦,翅羽间坠落的金粉在光束里织成细密罗网。
"这是先帝为诸卿备的礼物。"萧烬苍白的指节叩响玉阶,机械鸟骤然炸开成万千竹简。
户部尚书王邈的幞头被劲风掀翻,他慌乱抓到的竟是三年前私吞河工银两的账簿,泛黄纸页上朱砂批注如同未愈的伤口。
镇国公的玄铁护腕撞在紫檀案几上,震得满地文书簌簌作响:"好个两袖清风!"老将军抖开兵部侍郎接到的密函,北境布防图残片与胭脂巷花笺竟用同款松烟墨,"拿将士性命换美人笑,当真好算计!"
晏无戈的冰蚕索在裙裾下蜿蜒游走。
她看着萧烬广袖轻扬,那些悬浮的罪证突然燃起幽蓝火焰,却在即将吞噬文书时倏然凝固。
鎏金纹正沿着他脖颈爬上耳际,将帝王冠冕映得如同刑枷。
"朕的记性比太史令的春秋笔更牢靠些。"萧烬含笑拂去袖摆灰烬,瞳仁深处琥珀色纹路如毒蛇吐信。
当他踩着满地冷汗踱至殿门,机械鸟残骸突然重组为滴漏形状,铜壶里坠落的不是更筹,而是沾血的碎玉——正是影阁亲卫的命珠。
郑铎膝行着拽住帝王衣角,官帽歪斜露出花白鬓发:"臣愿献出阁主赐的九连环钥!"他颤抖着掏出鎏金锁匙时,晏无戈嗅到熟悉的曼陀罗香气——这正是开启影阁地宫的秘钥。
萧烬的云锦皂靴碾过郑铎手背,却在对方痛呼前用脚尖挑起锁匙:"郑大人可知,这锁芯里藏着见血封喉的孔雀胆?"他随手将毒钥抛给晏无戈,女子腕间银链轻响,冰蚕丝已裹着毒物沉入寒玉匣。
"三日后,朕要看到北境军饷出现在户部库房。"帝王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杀意,手指轻点间,那些燃烧的罪证突然化作灰蝶扑向殿外。
当最后一只蝶影消散在日晷投影中,三十七位大臣的膝盖已深深陷入金砖缝隙。
晏无戈借着整理冕旒的机会,指尖拂过萧烬滚烫的耳后。
他体内奔涌的影阁秘术正在反噬,却仍撑着龙椅扶手轻笑:"爱妃的易容术,倒是比晦夜的春风度更惑人心神。"
殿外突然传来云板九响。
正当御史台几位老臣颤巍巍捧起笏板欲歌功颂德,晏无戈的冰蚕索毫无征兆地绞住三支透骨钉。
淬毒的暗器在距萧烬咽喉半寸处迸出火星,她旋身将人护在怀中的刹那,看到琉璃穹顶破洞处垂落的不是晨曦,而是闪着幽光的玄铁锁链。
"陛下小心!"
镇国公的吼声与机关启动声同时炸响。
萧烬反手按下龙椅扶手的螭吻目,整座乾元殿的地砖突然如棋盘翻转。
晏无戈在失衡瞬间扯开衮服玉带,暴雨梨花针擦着突然现身的黑袍刺客面门飞过,却在触及对方青铜鬼面时骤然调转方向。
"红莲印?"萧烬喘息着轻笑,嘴角溢出的血珠坠在晏无戈腕间。
他认得那些随锁链坠落的赤色花瓣,却与晦夜标记有着微妙差异——每片花瓣末端都生着倒刺。
刺客的链刃已缠上二十八星宿图。
当萧烬强行催动影阁秘术试图凝固时间时,晏无戈看见他脖颈处的鎏金纹正渗入血管,帝王瞳孔彻底化作猛兽般的竖瞳。
机械鸟残骸突然暴起组成盾牌,却在挡住链刃致命一击时,露出藏在齿轮间的半枚虎符。
"原来在这里。。。。。。"刺客沙哑的声音裹着古怪回声,链刃突然调转方向劈向晏无戈面门。
萧烬染血的手掌抓住冰蚕索将她扯开,自己却被刃风扫过胸膛,十二章纹衮服裂口处翻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泛着金光的雾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