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这'人肉火漆'的本事,"他舌尖卷走她腕间将凝的血渍。
"倒是比工部的鱼胶印还服帖。"
佛龛突然传出机括转动声,千手观音的十八臂渗出黑水。
柳依依甩出银链缠住梁上垂落的宫灯。
链环吸附的磁粉从黑水中吸出铁屑——正是私铸量斗的劣质精铁!
"含碳量逾四成,"她捏着铁屑冷笑。
"够漕船在黄河浪里断成八截。”
五更梆子敲响时,慕容轩揽着她跌出地宫暗道。
身后冲天火光中,河道总督的惨叫混着青铜熔化的嘶响。
"这把火烧干净了,"他指尖抚过她颈间被铁链勒出的红痕。
"孤才好与你清算私拓《金刚经》的账。"
柳依依忽然扯开他衣襟,锁骨处新添的刀伤正渗出孔雀蓝——
与三日前太庙缴获的苗疆尸毒同色。
她咬碎袖中解毒丸渡入他口中,苦涩药香混着血腥气在齿间纠缠。
"殿下这'刮骨疗毒',"她喘着气抵住他心口。
"倒是比《三国志》里的关云长还狠。"
晨雾漫过寺墙时,三百陇西铁骑的玄甲映着火光。
柳依依望着为首将领高举的"工部督造"令牌,忽然笑出声——
令牌背面的葡萄纹,正是用端敬皇后陪葬银香囊拓印的赝品。
"西域精铁含碳不过一成,"她将熔化的量斗残片抛向铁骑。
"够诸位将军的铠甲扛住吐蕃弯刀?"
慕容轩的剑气已劈开令牌,内藏的漕运密账簌簌飘落。
柳依依接住一张,就着朝阳看清"永昌七年"的朱砂批注——
那年端敬皇后"病逝",正是胶东盐船首次沉没的月份。
钟鼓楼外忽然响起《兰陵王入阵曲》,琵琶弦音震得瓦当坠落。
她望着慕容轩被火光勾勒的侧脸,终于看懂这盘棋——
自己腰间旧伤,原是十年前漕运案最致命的火漆。
辰时的日头刺破硝烟时,柳依依在慕容轩染血蟒袍上描摹葡萄纹。
他剑穗缠着她半截银链,链环吸附的铁屑正拼出下月盐税密账——
这场始于佛前香灰的厮杀,终随着观音泣血与玄甲反光,在王朝最慈悲的眉眼间刻下带毒的梵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