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巷的日子,从来没有什么“好转”可言,只有“暂时没那么糟”和“糟透了”的区别。
对阿雅来说,最近就属于后者。
她好像被“疤眼”给盯上了。
疤眼是这附近一片区域里小有名气的一个混混头子,手下有几个跟班,平时靠敲诈勒索、抢点拾荒者的“收成”过活。
阿雅不确定自己是怎么惹上他的,也许是前两次她运气好,靠着对地形的熟悉,躲过了他手下收“保护费”;也许纯粹是疤眼那天心情不好,看她瘦小又独来独往,觉得好欺负。
总之,这几天,疤眼的手下像苍蝇一样,总是在她经常出没的几个垃圾场和废弃管道口附近晃悠。
他们不一定每次都动手,有时只是故意挡住她的路,或者用下流话嘲笑她几句,但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也让她拾荒的效率大大降低。
好几次,她都不得不提前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躲进更深的、更危险的角落里,等那些人走了才敢出来。
阿雅的回应方式只有一种:更警惕,更小心,像一只真正的、生活在城市阴影里的老鼠。
她几乎摸清了疤眼那几个手下每天大概的活动时间和路线规律。
她不再走那些相对“平坦”的废弃主管道,而是选择更狭窄、更隐蔽、甚至需要手脚并用攀爬的通风井或者维修通道。
她学会了听声音辨别脚步——是巡逻机器人那种沉重规律的,还是拾荒者那种小心翼翼的,又或者是疤眼手下那种带着点摇摆的、刻意制造噪音的声音。
有时候,为了引开在某个必经之路上晃悠的混混,她会捡起石块远远地砸向另一边的某个金属垃圾堆,制造出响动,然后在对方被吸引注意力的瞬间,像一阵风似的从阴影里溜过去。
她的话变得更少了,几乎不说。
大部分时间,她只是沉默地观察,沉默地移动,沉默地…生存。
眼神里总是带着一种高度戒备的光,那是长期处于危险边缘磨砺出来的本能。
但麻烦总有找上门的时候,躲是躲不掉的。
那天下午,阿雅溜进了一个废弃很久的旧工厂。
这里以前好像是生产某种廉价合成蛋白的,空气里还残留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反胃的甜腥味。
工厂内部结构复杂,到处是锈蚀的机器、坍塌的平台和堆积如山的工业垃圾,像个钢铁迷宫。
但也正因为这样,这里偶尔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被遗漏的电子元件或特殊合金零件。
突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不止一个。
还有疤眼那令人讨厌的、带着狞笑的声音:“哈!看我逮到了谁?这不是我们的小老鼠阿雅吗?”
阿雅心里猛地一沉,扭头一看,心跳瞬间加速。
疤眼带着他最常用的两个手下,正好堵住了她唯一的退路——那个她钻进来的、狭窄的通风口。
完了。
工厂这片区域地面不平,到处是障碍物,想跑都没地方跑。
疤眼一步步逼近,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小东西,最近躲得很勤快啊?欠我们的保护费,是不是该交了?”
他晃了晃脖子,发出咔吧的响声,“今天你要是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孝敬我们,哥哥们可就得让你长点记性了。”
阿雅慢慢站起身,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锈迹斑斑的控制台。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冒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三个人,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求饶?
更不可能,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寻找着任何可能的逃生机会。
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的环境——左边是一堆摇摇欲坠的金属架子,上面堆满了杂物;右边是一台巨大的、早已停转的机器残骸;前面是疤眼和他那两个狞笑着的手下。
没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