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去。”她掐住我下颚,将心脏挤出的血灌进我喉咙。“这是守棺人的血契……”
腥甜中带着铁锈味,血水入喉的瞬间,棺材底部轰然塌陷,我坠入冰冷的暗河。水流裹挟着人骨碎片,一张张浮肿的脸从黑暗中浮现,它们脖颈处都缠着铁链,链子另一端消失在河底深渊,仿佛被囚禁在地狱深处。
“来……来……”
深渊中传来呼唤,与血棺纹身的震颤共鸣。我拼命划水,却抵不过暗流的吸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将我往深渊里拉。腰间的镇棺钥突然发出嗡鸣,河底升起巨大的青铜棺椁,棺身缠着九条龙形锁链,每条龙的眼珠都是血棺纹身的形状,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秘密。
锁链崩断的瞬间,我被吸进棺椁缝隙。狭小的空间里堆满金器,中央玉台上躺着具女尸,穿着和苏婆婆年轻时一样的灰布衫,心口插着把桃木剑,剑柄刻着“林”字,仿佛在诉说着她与林家的渊源。
女尸突然睁眼,目光如炬。
“逃……”她嘴唇未动,声音却直接刺入我的脑海。“她在骗你……血饲不是镇压……是唤醒……”
水流突然变得滚烫,仿佛要将我煮熟。女尸的皮肤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桃木剑上的“林”字开始渗血,那些血珠凝成小蛇,顺着我的脚踝往上爬,仿佛要将我缠绕致死。
“醒来!”
苏婆婆的暴喝如惊雷炸响。我猛地睁眼,发现自己仍在棺材里,嘴角还挂着黑血。棺盖大开,她手里握着沾血的蛇头杖,杖头钉着只巴掌大的尸鳖,虫壳上赫然是我的生辰八字,仿佛在宣告着我的命运。
“时辰过了。”她拎起我衣领,将我甩出棺材。“你多躺了半刻钟。”
我跌坐在血泊里,发现地窖的十八口黑棺全部移了位,组成个狰狞的骷髅图案。中央棺材上的血手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我的掌纹,深深烙进棺木,仿佛我已经与棺材融为一体。
苏婆婆用杖头挑起我下巴:“看见什么了?”
“青铜棺……还有个女人……”我故意隐去桃木剑的细节,“她说你在骗我。”
蛇头杖突然抵住我喉结,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苏婆婆俯身逼近,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记住,棺材里的东西最会蛊惑人心。下个月十五,你要独自完成血饲。”
她扔给我个陶罐,里面泡着几十只未睁眼的黑猫幼崽。溺死的猫尸浮在血水上,眼窝处插着银针,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悲惨遭遇。“拿去喂后山的喜棺,子时前回来。”
后山的雾比往常更浓,仿佛一层厚厚的纱幕,笼罩着整个乱葬岗。朱漆棺材安静地躺在乱葬岗中央,棺盖上的抓痕比上次更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拼命挣扎。我放下陶罐时,听见棺内传来吞咽声,仿佛有巨兽在舔舐獠牙,令人毛骨悚然。
“小夜……”
熟悉的呼唤让我汗毛倒竖。娘的身影从雾中走来,月白色襦裙上沾着血梅,和出生那晚穿的一模一样。她脚踝上缠着红绳,系着枚小小的银铃,随着她的脚步发出清脆的声响。
“让娘看看你。”她伸手抚向我脸颊,指尖冰凉刺骨,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苏婉是不是让你……”
我掏出怀中的镇尸符,拍在她额头。符纸瞬间燃起绿火,娘的脸皮在火焰中剥落,露出底下溃烂的腐肉。她喉咙里发出曹千雪的笑声:“真不愧是棺材仔……”
假尸炸成腥臭的血雾,弥漫在空气中。我踉跄后退,撞进个坚硬的胸膛——是苏婆婆。她单手掐诀,血雾凝结成冰晶簌簌落地,仿佛一场诡异的雪。
“学聪明了。”她踢开陶罐,黑猫幼崽的尸体滚进棺材缝。“但还不够。”
棺内突然伸出条猩红的长舌,卷住我的腰往黑暗里拖。我反手将镇棺钥刺进舌面,怪物吃痛松脱,我看见它缩回棺内的瞬间,舌根处闪过金色铭文——和白家祖坟第三棺上的咒文一模一样,仿佛在暗示着它们之间的神秘联系。
苏婆婆的蛇头杖重重顿地:“滚回去!”
棺材剧烈震颤,最终归于死寂。她转身走向下山的小径,月光把影子拉成扭曲的鬼爪,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记住,你娘早死了,这世上能信的只有棺材。”
那晚的梦里,我又见到青铜棺里的女尸。她心口的桃木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的血棺纹身。女尸握着我手按在玉台上,金器堆里升起块无字碑,碑面渐渐浮出我的脸,仿佛在预示着我的命运。
鸡鸣时分,我被胸口的灼痛惊醒。血棺纹身蔓延至心口,最尖端处生出个诡异的符号——和青铜棺女尸额头的一模一样,仿佛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