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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月相蛊变（第1页）

冷宫的枯井在子夜时分泛出幽蓝微光，铁链上的铜锈簌簌剥落，露出内里暗藏的云锦纹路。沈栖薇指尖抚过铁链芯上熟悉的缠枝莲纹，瞳孔骤缩——这与三日前从首辅书房暗格搜出的香囊，分明是同匹御赐云锦所裁。

＂永徽十二年，南诏进贡的霞影纱。＂萧瑾弛剑尖挑起一段铁链，在月光下映出织物中暗织的螭吻暗纹，＂先帝赐给长公主裁衣，余料却出现在了这里。＂

井底忽然传来＂咔哒＂轻响。沈栖薇腕间红绳无风自动，绳上乳牙竟与铁链锈蚀的凹痕严丝合缝。她突然拽动红绳，整口枯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井壁青苔剥落后露出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首辅笔迹的潮汐计算公式。

＂每月朔望子时，铁链会自行延长三寸。＂萧瑾弛的龙泉剑劈在井沿，火星四溅中崩出半截凤头簪。簪尖暗藏的机括纹路，与东海使团楼船龙骨上的防水榫卯如出一辙。

五更鼓刚敲过第一声，暗卫急报东海异动。沈栖薇将凤头簪插入浑天仪底座，仪盘投射的星图中突然浮出楼船结构——女巫首座的舱室正在月相变化处，舷窗琉璃映出她扭曲的面容。

＂她在蜕皮。＂沈栖薇的天目裂开细缝，金光扫过星图。女巫的五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年轻化，鼻梁高度与唇形每刻都在调整。萧瑾弛突然剑指朔月方位：＂看她的耳后！＂

星图放大处，女巫右耳后隐约浮现三瓣莲印。随着月相变化，那印记正缓缓移向天灵盖——与沈栖薇眉心朱砂痣的移动轨迹完全相同。

＂每月十五子时，她会彻底变成。。。。。。＂沈栖薇话音戛然而止。冷宫地面突然塌陷，温泉混着血水喷涌而出，水面上漂浮的虎符正自动拼成东海舆图。萧瑾弛捞起最近的那枚，符身刻着的＂镇海大将军王＂六字突然渗血——正是二十年前战死的沈栖薇生父封号。

午时三刻的祭坛异常安静。沈栖薇将凤头簪插入青铜鼎耳孔，鼎身立刻浮现楼船龙骨般的接缝。随着机括转动，鼎内升起尊玉雕人偶，面容在日光下每刻都在变化——卯时是女巫首座，午时已成沈栖薇模样，到得未时竟显出长公主轮廓。

＂月相蛊。＂萧瑾弛剑尖挑开人偶后颈，里面蜷缩着只通体透明的玉蝉，＂她们用这个篡改了你的命格。＂玉蝉翅膀突然高频震颤，发出的声波竟与铁链频率共振。冷宫方向传来地裂声，十二道缚龙索破土而出，锁链尽头拴着的赫然是具冰棺。

棺盖被声波震裂的刹那，沈栖薇的天目突然剧痛。冰棺里躺着与女巫首座一模一样的人，只是耳后莲印已完全移至眉心。更骇人的是，她手中握着半块虎符——与温泉里浮出的那枚恰好能拼成完整兵符。

＂原来阿爹当年。。。。。。＂沈栖薇的伽蓝香失控暴涌，在冰棺上方凝出镇海大将军王战死时的场景。画面里偷袭的倭寇首领摘下头盔，露出的竟是年轻时的首辅面孔。

暮色四合时，玉雕人偶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女巫首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师姐可知，为何你的保命蛊每月十五会反噬？＂沈栖薇的软剑斩向声源处，却劈开了祭坛地砖——下方暗室里整齐摆放着十二具冰棺，每具棺内都封着个正在蜕变的＂沈栖薇＂。

子夜月光最盛时，最后那具冰棺自动开启。女巫首座踏着伽蓝香凝成的台阶走出，眉心朱砂痣与沈栖薇的天目裂缝完美重合。她指尖轻抚过铁链，所有缚龙索突然调转方向锁住了沈栖薇：＂这具身子，该物归原主了。＂

萧瑾弛的龙泉剑劈在铁链上迸出火星，剑身龙纹竟被震碎。千钧一发之际，温泉血水突然倒灌入祭坛，水底浮出的虎符组成困龙阵。女巫首座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发现自己的月相蛊正在逆转衰老，转眼已退回垂髫少女模样。

＂原来虎符是这么用的。＂沈栖薇挣断铁链，天目完全睁开。金光过处，所有冰棺里的＂沈栖薇＂都化作金粉，被吸入她眉心的裂缝。女巫首座尖叫着蜕变成白骨，最后那具骸骨的腕骨上，套着与冷宫铁链同材质的云锦手绳。

五更梆子敲响时，温泉恢复了清澈。水底静静躺着完整的东海布防图，而女巫首座的骸骨已化作玉雕人偶。沈栖薇拾起人偶，对着晨光看见它颅腔内盘踞的金翅蛊王——那对复眼里，正映着皇帝萧熠在钦天监浑天仪前吐血的画面。冷宫铁链芯的御赐锦缎，与首辅书房暗格香囊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