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容量有限的大脑除了杀人、看电影和谈恋爱也不知包不包含“人道”的概念,总归照我说的做了,到了门前,我让他靠墙站在侧面,我来叫门。
事后想想,我这么做纯属多余,因为我的指尖刚触碰到天使浮雕廊灯下的门铃,大门就被一声巨响轰开。
硝烟四散,一个左手抱着小孩、右手持枪的女人巍然现身,用她在街头和电视节目里发表演讲的明媚嗓音吐出一长串优美的脏话。
“我他妈是不是跟你说了,我想耳根清静几天,你非要解决问题是吧?行,老娘今天就解决你这条不听话的狗。”
依偎在母亲强有力的臂弯里,洋娃娃似的卷发女孩双手捂着耳朵,对此司空见惯似的咯咯直笑,缀满蕾丝花边的口水兜里揣着一大把勃朗宁子弹,整个场面充满童趣,温馨无限。
我和虞百禁一头一脸的灰,撑着地面站起,他朝我耸耸肩,说,你看,两口子吵架,动刀动枪的很正常。
“……”
我觉得我已经不正常了。
“哦,是客人?真抱歉,我认错了。”
女人微微一怔,嘴上说着“错了”却无半分歉意,媚眼低垂,看人像看蝼蚁,用勃朗宁发热的枪管拨弄自己卷曲的波浪发,“二位好啊,我是颜璧人。请问有何贵干?”
“我们是——”
“梁不韪的说客。”虞百禁替我说道,“他不想和你离婚,希望你把结婚证交出来。”
刚打开不到五分钟的门风力十足地在我们面前摔上。
“慢走,不送。”
我和虞百禁坐在了屋前的台阶上。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从屋后转到当头,女人挎着个野餐篮,戴着遮阳帽,再度一脚踹开了门。
“不是,跟你俩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虞百禁说,“游说不了你我们就拿不到容晚晴留下的笔信,这很让人苦恼。”
“晚晴?她已经离开了?”
“是的。”
听到这句回答,女人的脸色才稍稍缓和,沉吟片刻,朝我俩抬了抬下颚。
“过来吧。”
本以为这是允许我们进屋详谈的信号,我抬腿想往上走,换了一身度假装扮的女人却逆着我步入院中,裙摆轻扬,在桂树和秋千的围绕中铺开一张野餐垫,把年幼的女儿放进宝宝椅里,掀开野餐篮上格子花纹的盖布,把手枪,餐刀,蛋奶酥和菠萝派都摆出来,对我们说:“周末的十一点到下午四点,是我和我女儿的亲子时间,这个时段我不聊工作,不谈政治,不外出不见客不使用暴力,你们有事相求,就得守我的规矩。”
她拍拍手:“来,都坐好,我女儿想玩过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