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他若有所思,舌尖抵着上颚。
“我想问她,‘这一趟玩得尽兴吗?’”
回到病房,医生和护士已经在屋里等,给我们做最后一次复查。我说我近一周都没发过病,进食后也没有再吐,医生说回去可以复健看看,重点关注射击、长时间静止和外界刺激会不会再度引发神经性震颤。
随后,医生表情别扭,转向虞百禁道:你要多多留意简先生的情绪波动,他落下病根,目前只能靠亲近的人来稳住他……虞百禁的听力时好时坏,堪称智能,指尖抵住自己的嘴唇:啊?要吻吗?没听说过这种治疗方法,但我一定全力配合。
医生宕机了两秒。护士捂着耳朵尖叫:大哥你饶了我吧!
护士也交给我一袋配好的药物,叮嘱我监督虞百禁再服用一个疗程。“他的耳朵还有救,脑子八成是治不好了。”
我说我知道,实在不行,我也试试上一个方法。护士摔门而去。
“她今晚值夜班,会帮你们办理好出院手续。”医生已经和我们混熟,直言道,“我要怎么跟梁先生交代?”
“实话实说。”
虞百禁说,“这次的确不能带他一起了。”
当晚我们很早睡下,不去想明天将会面临什么。凌晨五点不到,找我们的人就踏着雨声而来。
像每一次接到紧急任务一样,我和虞百禁习以为常地快速整顿,穿好外套,武器等必需品已经提前一晚装备上身,三分钟内准备就绪,走到门口时,才发现玛瑙身后还拖着个人形生物,正欲哭无泪地低声叫骂。
“我操,你们仨是不是人啊……”
琉璃今天是罕见的素颜。一看就是一夜没睡,眼下坠着两团乌青,再仔细瞧,颜色鲜亮的指甲油也卸掉了,穿一身高中生似的运动衫。虞百禁问他:“你也要去?”
琉璃“哼”一声,只当是默认。玛瑙腼腆地笑:“带他去见妈妈。”
我们静悄悄地下楼,没有惊动同楼层的病人。路过值班室时,值夜班的护士正趴在办公桌上熟睡,肩上披着一件粉色的毛衣。由于这些天,我和虞百禁都没出过医院大门,离开时隔着庞然雨幕,回望整片错落的建筑群,有种熟悉又生疏之感。
“六点钟左右,雨势最大。”玛瑙对我们说,“我们在那之前启航。”我问他:“你有船?在哪个渡口?”
“那边。”
这家私立医院依山而建,面向大海,我们四人冒雨步行,沿着山路走了几百米,持续地向下,来到一处野海滩,岸边停着一艘体量非常小的机动船,全长至多十米,船身斑驳陈旧,在连天的雨雾中难辨全貌。
海风腥咸,我听见远方怒涛的低吼,揩了把脸上的雨水,被虞百禁拉上船,钻进不知能否被称为船舱的窄小船篷里,四面透风,两排相对的座位,我和虞百禁坐一侧,琉璃坐另一侧,他对着我俩,阖上惨白的眼皮。
“我都快死了还没谈过恋爱。”他又睁开眼,“你俩就不能匀一个人出来当我老公吗?”
我和虞百禁异口同声:“不能。”虞百禁热心地提议:“我可以帮你死得早一点。”
“少说两句。”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