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今天上午的工作主题,依旧是跟杰西卡吵架。
这个月白梨一个人成交的红酒订单业务量,远远超过了其他所有人加一起的工作总和,累积起来计算,她这一季度只上了六天班,名下的总单量也排在了公司第二的位置。
他们这家公司最初是做的营养保健品销售,客户主要分布在亚洲国家,尤其是中国,那边有很多注重养生的人群,更愿意每天补充微量元素,对于他们公司所代理的各种功能的保健品非常关注。跟中国接触交往的多了,公司也在不断地调整业务方向,寻找更适合的交易商品。中国人的多样的酒文化很快引起了老板的注意力,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搭建起了销售网络并办理了相关许可后,公司慢慢转型,成为了主力经营红酒业务的跨国商贸公司。
公司改变经营方向,一度让不少老员工怨声载道,他们并不擅长迅速适应工作上的巨大改变。
当然,这些跟白梨没有任何关系,她很勤奋,并且善于总结,无时无刻的处于一种渴望成交的心理状态下,让电脑、电话对面的客户感受到了她的热情和真诚。销售保健品或是销售红酒,本质上并没用太大区别。
白梨与与她的白人同事们在另一方面的明显不同是,白梨没有私人时间的概念,她骨子里有种天然的韧劲,愿意为了工作付出更多精力,通常只要客户提出需求,她就一定在。
一头战狼闯入了悠闲的羊群,在这样的工作过环境内,彼此间的差异摆在台面上,矛盾也是明晃晃的存在着。
杰西卡敲桌子大叫,指责白梨破坏了公司正常的工作秩序,激动时,她狂喷脏话,看起来像个暴走的泼妇。
白梨可不惯着她,她现在是养孩子的妈妈,生活处处漏风,需要很多钱去缝缝补补。有了这层身份后她好像披上了铠甲的刺猬,强的可怕。
两个人很快从文吵演变成武斗,揪着头发踹对方的腿,办公室内一团混乱,其他同事就那么震惊的围观着,没人上来拉架。
这种混乱持续到了老板强尼的来到公司,盯着不亚于台风过境后的混乱现场,他足足愣了十秒钟,这才冲上去用高大强壮的身体作为屏障,将两头喷火母暴龙给分开来。
“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强尼很生气,她们毁的是他的公司,这绝对不能允许,于是他补充,“还要负责赔偿所有损失。”
白梨感觉这一天的好心情变成了满地的碎玻璃碴,她在洗手间整理自己时,发现自己的手指尖勾着杰西卡的头发,而她自己的脑壳也在隐隐作痛,对着镜子往上一撩,果然看到左侧的头皮缺了一小片。
“自己犯懒不想多工作,还要拉着别人一起堕落,什么玩意。”她换了英语熟练的骂了几句脏话。
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白梨表情僵在那儿,心说自己是从哪天开始竟然变的这么糙,扭曲的表情看着看着,连自己都厌烦起来。
她想哭,抹了一把脸,没有半滴眼泪。
白梨就想,自己现在真的很爷们。
接下来令人感到头疼的事,是怎么去善后。
强尼不是个好相处的老板,他是白人,有着强烈的优越感,那种源自于骨血深处的傲慢,让他在看向与自己肤色不同的人时,眼神里总有种高高在上的意味。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冷漠、排外、看上去极其不好相处的男人,他聘用了白梨,给予了与白人同事一样的薪水待遇,让她有机会慢慢融入主流社会,真正有机会成为这个国家的一份子。
如果能选择,白梨真的不想给强尼添麻烦,甚至去激怒他。
还在努力平复情绪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白梨瞥了一眼,号码陌生,尾号三个3,但又有些熟悉。
她很快想起来,那是给白妈新办的号码。
白梨顺势很着急,一刻不敢耽误接了起来,正想问问是怎么一回事,电话那头传来了老太太慌乱无措的高亢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