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响彻三十三重天时,苏杰的白发自动编织成了"危"字形状——案头那卷《三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正泛着刺目的红光。名录上三分之二的条目都标注着"濒危"字样,最扎眼的是"老君炼丹术"上那道血红色的叉。
"爹爹!出大事了!"苏小糖撞开云纱门帘,手里举着的玉简投影出实时画面:昆仑山巅的丹鼎派总坛,数百名道童正排队往自动化丹炉里投放材料,中央控制台的琉璃屏上闪烁着"一键炼丹"四个大字。
青帝U盘在案头震动起来,投射出的光幕上数据流如暴雨倾泻:【警告!检测到传统仙术使用率跌破临界值,当前保存率:12。7%】
"连丹鼎派都。。。"苏杰的指尖划过名录上"九转金丹术"的金色铭文,那些曾经需要七七四十九天不眠不休的炼丹手法,现在居然变成了扫码就能操作的流水线作业。
"还有更糟的。"剑灵从U盘里飘出来,挥手调出第二段影像:蜀山剑宗的练武场上,弟子们戴着全息眼镜比划招式,空中飞舞的根本不是飞剑,而是一道道激光投影。
苏杰的白发突然绷直成数十根银针,这是灵力失控的前兆。他想起三百年前初入仙界时,在蜀山见过的那个晨光中舞剑的白衣剑仙,现在连剑穗都变成了LED灯带。
"玉帝诏令到…"
太白金星的声音从云端传来时,苏杰正盯着自己案头那方歙砚发呆。墨锭上雕刻的"紫气东来"已经斑驳,取而代之的是旁边那瓶"速干灵墨喷雾"。
"奉天承运,玉帝诏曰:"老神仙的拂尘扫过苏杰案头扬起一阵香灰,"特封苏爱卿为三界非遗护法真君,即日起全权负责仙界传统文化抢救事宜,钦此。"
诏书末尾的玉玺印记还在发烫,哮天犬就叼着智能项圈闯了进来。这货脖子上最新款的"灵宠Pro"正在语音播报:"主人,今日运动量不足,建议完成御风追逐训练。。。"
"连你都。。。"苏杰的白发软绵绵地垂下来,在案几上盘成了个绝望的句号。
三日后,非遗普查结果让所有神仙倒吸冷气。
"五大仙门的传统功法传承率不足两成。"苏小糖用混沌灵力凝成的统计图在空中旋转,"最危险的是蓬莱符箓派的'虚空画符',去年只有三个弟子通过考核。"
"幽冥界的状况稍好。"剑灵调出地府报告,"但孟婆汤的熬制工艺也简化成了冲泡式。"
苏杰的指尖敲打着《保护条例》草案,突然瞥见窗外掠过的身影——那是个穿着蜀山制服的弟子,背后剑匣伸出几根数据线,正在给手机充电。
"先从最危急的开始。"他挥袖展开卷轴,"首批保护名录:老君炼丹术、蜀山御剑诀、天墉城古阵法、月老红线手艺、哮天犬原始吠叫法。"
最后一项引得列席仙官们哄堂大笑,直到哮天犬当场演示了什么叫"电子汪汪"——那声音活像坏掉的扫地机器人。
保护计划启动当天就遭遇滑铁卢。
"古法炼丹班?"丹鼎派的道童们看着招生简章直撇嘴,"现在谁还守着炉子看火候啊!"
苏杰亲自示范如何用三昧真火点燃桃木,结果熏得满脸黑灰。倒是苏小糖乱扔的混沌灵力引发丹炉爆炸,炸出的七彩烟火意外成了亮点。
"这个有意思!"道童们举着手机拍短视频,"能再炸一次吗?"
转机出现在第七日的御剑大赛上。蜀山首徒凌云子踩着全息飞剑登场时,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那投影出来的剑光能变换彩虹七色,还自带《仙剑奇侠》BGM。
"哼,花里胡哨。"评委席上的老剑仙冷哼一声。
比试开始后,凌云子的投影剑突然死机。这个只会摆造型的绣花枕头直接从半空栽进荷花池,而那个坚持传统御剑的内门弟子,却稳稳当当地完成了"蜻蜓点水"的高难度动作。
"看见没有?"苏杰趁机跳上解说台,"全息投影练不出真剑气!"
他没想到的是,这场事故被苏小糖做成了鬼畜视频《传统VS科技,谁才是真仙术》,在仙界论坛点击量破亿。
"爹爹,你看这样行吗?"小丫头把AR技术嫁接到炼丹教学上,学员们扫描二维码就能看到立体火候示意图。
与此同时,摘掉智能项圈的哮天犬突然仰天长啸,那声穿越洪荒的原始吠叫震碎了凌霄殿三块琉璃瓦,却意外唤醒了它血脉里的天狗记忆。
"原来如此。"苏杰摸着哮天犬突然变得油光水滑的皮毛,"科技产品会压制灵兽的本源力量。"
这个发现成了转折点。当丹鼎派长老亲眼见证,古法炼制的筑基丹能引发天地异象,而流水线产品吃多了会产生抗药性时,第一批传统班学员终于招满了。
三个月后的非遗成果展上,苏杰的白发终于恢复了平静的银色。展台前,哮天犬正带着一群灵兽表演《天狗食月》古法剧目,看台上的小仙童们尖叫着要学"真正的仙术"。
"怎么样?"苏小糖晃着新领的"非遗传承人"玉牌,"下个月我们准备做《仙界有非遗》选秀节目!"
苏杰望向远处,只见蜀山弟子们正在重铸铁剑,丹鼎派的老君炉重新燃起柴火,连月老都捡起了他那副老花镜,开始手工编织"姻缘同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