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仔细观察四周,试图找到她寻找的物品。终于,在树根处,一个小小的物件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个钥匙扣,上面还挂着两把钥匙,看起来很是陈旧,却被保存得还算完好。我弯下腰,将它捡起。
就在我触碰到钥匙扣的瞬间,原本安静的女怨灵突然阴气大盛,周身的阴气如汹涌的黑色潮水般翻涌起来。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朝着我扑了过来。我心中一紧,虽早有防备,还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师父曾说过,当怨灵看到执念之物或者和自身有关的东西时,会有剧烈反应。
不过好在,我虽怕鬼,平日里修习的道法却还算熟练。我迅速手掐法诀,口中念道:「凝神咒~定!」随着手中符箓瞬间燃烧起来,一丝精纯的灵气顺着符咒,飞速进入怨灵体内。女怨灵的身形猛地一滞,动作定格在了半空中,定立当场。
「你为何对这钥匙扣如此执着?」我试图与她沟通。女怨灵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许久才吐出几个字:「重要……很重要……」可当我尝试探寻她的记忆时,却如陷入无尽的黑暗,一无所获。这钥匙普通至极,我端详许久,也找不出任何线索。
突然,我想起师父曾说过,初生怨灵不会离自己的尸身太远,除非是跟随执念之物移动。我环顾四周,这村子周围地势平坦,都是农田,不像是她尸身所在之处,那只有远方的山林里了。想必这钥匙扣是被什么鸟类叼到此处,她才一路追随而来,我抬头看了看,上面果然有个乌鸦窝。
我望着被困在灵气中的女怨灵,轻声说道:「你莫要再挣扎,我承诺会帮你找回尸身,查明这钥匙的用处。」女怨灵似乎听懂了我的话,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期待。我取出收灵袋,念起咒语,将她缓缓收入其中。
将收灵袋妥帖地安置在行囊深处,我背靠一棵老树,缓缓蹲下,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仍在止不住颤抖的双腿。没错,即便已成功收伏怨灵,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惧仍如影随形,让我难以自持。
抬眼望向村口,若此刻就这般狼狈地回去,村民们那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似乎已在眼前。「这小道士,看着咋这般怯懦,处理个怨灵还抖成这样。」光是想象,我便羞红了脸,不行,绝不能就这么回去遭人嘲笑。
略一思忖,我深吸一口气,强撑起几分镇定,一把抽出桃木剑。剑刃在黯淡的天色下泛着清冷的光,我挺直腰背,口中念念有词,佯装一副高深莫测、正在为怨灵超度的模样。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我一边低声吟诵着《度人经》,一边挥动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复杂的弧线。余光瞥见躲在远处观望的村民,他们满脸敬畏,相互簇拥着,因惧怕而不敢靠近分毫。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的手臂渐渐发酸,双腿却也在这佯装的忙碌中,慢慢恢复了些许力气。感觉颤抖已不再明显,我瞅准时机,一个利落的收剑动作,结束了这场「超度仪式」,大步朝着村子走去。
刚踏入村口,村民们便如潮水般围了上来。有个年轻村民好奇地问:「道长,您刚才念的那咒语,听起来和咱平常听的不太一样啊,这是啥厉害的法门?」我笑着敷衍过去。又有个大妈拉着楚寒,急切地问:「道长,那鬼到底是咋回事啊,以后还会不会再来?」我也耐心解释,安抚村民情绪。
说话间,这户屋主从怀里拿出一些现金递到我面前,这是习俗,「小道爷,这点心意,您可一定得收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面对这一幕,我赶忙摆手拒绝,正色道:「各位乡亲,心意我领了,但凌虚观有严规,不可收受百姓钱财。为民除害,本就是我辈修道之人的分内之事。」村民们听了,愈发对我敬重有加,虽然钱被退回,却忍不住地夸赞,那声声赞许让我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因被认可而生的欣喜,又有对自己胆小的惭愧。
我的肚子适时地咕咕叫了起来,一整天赶路后面又与怨灵周旋,体力早已透支,实在难以支撑我立刻返回道观。热情的村民们见状,纷纷拉着我,非要我去家中吃顿便饭。盛情难却,我便跟随一位憨厚的大叔回了家。
大叔家的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灶台上热气腾腾,大婶早已忙碌着端上了饭菜。桌上摆着质朴却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农家菜,玉米饼金黄酥脆,炖菜里的土豆和豆角软糯入味。我心怀感激,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饭桌上,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和大叔一家闲聊。
我不经意间问道:「大叔、大婶,最近村子附近可有发生什么怪事?」大婶停下手中的动作,皱著眉头,神情略带疑惑地说道:「要说怪事儿,村子东北边最近是有些不对劲。前几天啊,村里的狗都跟疯了似的,朝着那个方向狂吠,叫得人心惶惶的,可到了白天,又没啥特别的,你说怪不怪?」
我听闻此言,心中「咯噔」一下,隐隐觉得这或许与女怨灵和那钥匙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可思绪早已飘远,暗自琢磨着这其中的关联。
吃完饭,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我谢过大叔一家,在村子里寻了间空屋,将就著过了一夜,期间给师父打了个电话,师父让我一早赶回去。这一夜,我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女怨灵的模样、那两把钥匙,还有大婶口中村子东北边的怪事,满心期待着天明,好赶紧回道观向师父请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便告别村民,踏上了回凌虚观的路。一路上,我脚步匆匆,满心焦急。回到观中,我直奔师父的房间,将收灵袋和钥匙放在桌上,一五一十地把这两天的经历,从遇见女怨灵,到收伏她,再到饭桌上听闻的怪事,全都告诉了师父。
师父静静地听完,目光落在收灵袋和钥匙上,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神色凝重,缓缓说道:「因果已至,你当尽心!」我一脸茫然,望着师父,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得一丝解释,可师父却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我的心头。
因果二字,在道观中耳熟能详,可这其中深意,却从未如此深刻地摆在我眼前。我不禁思索:这女怨灵的出现,与自己的相遇,究竟是怎样的因果循环?是偶然,还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自己又该如何尽心,才能解开这背后的谜团,了却这段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