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退一步,拿着书的手举起来表示投降。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刚看到这辆摩托车,想查查看……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的声音柔和而沙哑,带着大坪村人的口音,就像五年前在他铺子里听到的一样。
“你肯定不会伤害我,现在后退!”我站在摩托车边,随时准备跨上车离开。
根据他的外表和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人肯定已经奔四十,但因为长时间暴晒和风吹雨打,看上去要苍老很多。
他的五官刚硬而粗犷,黝黑的脸上刻满深深的皱纹,头发凌乱不堪。
面庞很脏,工装裤和短袖衫沾满了各种污渍,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然而,他身材瘦削笔直,肩膀宽阔,手臂粗壮结实一一这种线条是体力活儿干出来的,不是健身房里锻炼得来的。
他又往后退一步,像在对一只受惊的动物说话:“嗨,你应该认识我啊,我叫乌庆阳,和你都是大坪村的。我在咱们镇子上有一家农机修理店,你还来过我的店,我帮你家修过撒农药的喷壶泵。我不想偷你的东西或伤害你,我只是路过。”
乌庆阳,这是他的名字。
我想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尤其是最后两句,我很愿意相信他。
爷爷曾经说过他是个很实诚的人,但五年前我所认识的世界已经完全改变,即使是曾经看起来正派的人也不再值得信任。
我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放下手枪。
“你的名字叫麦菱,对吧?我记得没错吧?麦三爷的孙女?你还有个弟弟,叫麦苗。”乌庆阳一眼不眨看着我,先是观察我的反应,然后又上下打量我。
我的衬衫没有系扣子,里面的背心紧紧贴着皮肤。
牛仔裤已经磨得薄如纸,而且是低腰设计。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我的胸口,而是很快回到我的脸上,一直停留在那里。
好吧,乌庆阳也许没有变得太坏,但不足以让我放松警惕。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他一定把我的沉默当作肯定。他继续说:“我是乌庆阳,你爷爷奶奶和我很熟的,你还记得我吗?”
是的,我记得,但我没有直接回应。乌庆阳也许从我的表情识别出答案,他微微倾斜脑袋,神色更加放松,试探地问道:“你想把枪放下吗?”
“不。”
“好,没问题。我会把我的枪放下!”乌庆阳边说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猎枪放在地面上。
他直起身子时我感觉好多了,但我还没蠢到相信这个人现在无害。
乌庆阳背上还背着一支猎枪,腰带上挂着一把巨大的砍刀。
他身上不再有机油和香烟味,而是充满泥土和汗臭味。
我也是,这早就不再困扰我了。
“你一个人吗?”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
我没有回答。
“你要去高冠山陆堡营吗?”
我没有点头,但乌庆阳表现得像我点头一样,自顾自地说道:“我也要去高冠山陆堡营,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和我在一起走。”
我的肩膀僵硬,摇头道:“我不需要任何人陪我。”
乌庆阳的眼睛微微睁大,赶紧说道:“不是那样的……你误会我了,我什么也不会要求你。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走这么远,一个人不安全。”
乌庆阳完全正确,我也完全同意。然而,我信任过的人都死了。
“我怎么知道和你在一起会安全?”我反问。
乌庆阳瞬间严肃起来:“我认识麦三爷,你奶奶还教过我小学。我一直待在咱们肖台镇上,从来没离开。你还记得炸毁五台桥时,我在那里吗?而且我还跟着其他老乡一起进山打猎,分发食物的时候,我们见过几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