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大娘挎着满篮茉莉经过江心月摊前,脚步顿了顿:“三娘啊,我这儿新摘的。。。。。。”
“您快去吧。”江心月笑着指指对面,“去晚了该没了。”
大娘讪讪地走了。呆六娘“砰”地把桂花蜜罐子搁在案板上,震得碗碟叮当响。
街角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几个半大孩子举着竹竿跑来,最前头的那个边跑边喊:“赵大叔!我娘说要五碗!”
赵浩广笑得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蚊子:“好嘞!老周,给这孩子多抓把珍珠!”
江心月望着空了大半的茶桶,伸手把灶火调小了些。茶汤咕嘟咕嘟的声响渐渐低下去,像是叹了口气。
呆六娘急得直跺脚,手里的抹布都快拧成了麻花:“三娘,这客人都走光了,咱们可怎么办啊?”
“不急。”江心月深吸一口气,“这种免费的生意能做到几时?”
对面云来茶馆门前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老周端着空托盘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排队!都排队!一个一个来!”
柜台后面,老刘手忙脚乱地冲泡着茶水,滚烫的热水溅到手背上,他“嘶”地倒抽一口冷气,赶紧甩着手吹气。
对面又传来赵浩广得意的大笑声:“再来十碗!老周,给客官多盛点珍珠!要让大伙儿吃得尽兴!”
日头渐渐西斜,街上的行人开始减少。
江心月揭开木桶盖子,奶茶的香气已经淡了许多,桶底还沉着大半桶没卖完的奶茶。
呆六娘蹲在摊位旁,粗糙的手指一枚一枚数着钱袋里的铜钱,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三娘啊,今儿挣的这点钱,连买两斤好面粉都不够。。。。。。”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热闹的茶馆,“明天可怎么开张啊。”
江心月没应声,她正弯腰收拾灶台上的器具。一阵春风拂过,柳树上新抽的嫩芽打着旋儿落下,正好掉进装清水的大缸里。柳叶浮在水面,叶尖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咦?”江心月突然停住了擦拭木勺的手。
呆六娘连忙凑过来:“怎么了?可是又想到什么好主意?”
江心月没有应声,而是用木勺轻轻搅动水面。
柳叶随着水波缓缓旋转,但叶尖的水珠却始终悬在叶片与水面之间,不肯落下。她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六娘,我有办法了。”
“啊?”呆六娘一愣,手里的铜钱差点掉在地上,“什么办法?快说说!”
江心月没有直接回答,她的手指沿着水缸边缘慢慢画了个圈,嘴角微微上扬。
对面的云来茶馆依旧人声鼎沸,赵浩广的大嗓门时不时传来。江心月望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
她伸手探了探木桶里的奶茶,已经有些凉了。突然,她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把剩下的奶茶全部倒进一个大陶壶里。
“六娘,收拾东西。”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
“啊?”呆六娘惊讶地瞪大眼睛,“这就收摊?天还没黑透呢。”
江心月没有解释,只是把装桂花蜜的罐子用油纸仔细包好,又用细绳捆了两道。
赵浩广正送走一批客人,看见她收拾摊位的背影,得意地哼起了小曲,还故意把铜钱抛得叮当作响。
江心月收拾完摊位,突然径直走向云来茶馆。
赵浩广立刻挺直腰板,故意提高嗓门:“怎么?认输了?要来投靠我赵某人了?”
“赵会长。”江心月指了指他摆在门口的样品碗,声音平静,“您的珍珠,泡发了。”
赵浩广低头一看,碗里的珍珠果然胀大了两圈,像泡发的黄豆。他一把抢过碗藏在身后,脸色涨得通红:“要你多管闲事!”
江心月笑了笑,转身离去。春风拂过,几片柳絮飘飘荡荡,正好落进赵浩广的茶碗里,黏在发胀的珍珠上,像长了毛的霉球。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对面茶楼的台阶下。呆六娘小跑着追上她:“心月,你倒是说说,到底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江心月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那片湿漉漉的柳叶:“六娘,你见过茶水浮在羊奶上的样子吗?”
“啊?”呆六娘一脸茫然,“茶水不都是混在一起的吗?”
江心月轻轻摇头,将柳叶抛向空中。柳叶在夕阳中打了个旋,最后落进了路边的水沟里。她望着那片渐行渐远的柳叶,轻声说:“明天记得带新鲜羊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