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背后就挨上一记肘击,老黑侧身帮他补了一记,挡下困兽挣脱的步伐,没好气说:“你在发什么呆?还没结束呢,可别大意!”
阿利不说话,他忽然死死盯着老黑的耳侧,一双漆黑翎羽因激动往外舒展着——老黑是只黑尾鹰。
打到这个份上,无论谁都遍体鳞伤,被激起了凶性,进入释放态是很自然的事。兽人也只有当进入释放态后,才能完全调动力量,达到鼎盛。
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老黑……”
他声音发抖,艰难又不可置信地问,“这家伙是什么种的兽人?”
“什么什么种……”话到一半,老黑也像被掐住嗓子,发出一声怪叫,“他、他怎么没进释放态?!这不可能!”
疼痛、搏斗、生死一线的刺激,无论那样都能唤起兽人骨子里的兽性,更别说三管齐下。
除非——
“他一直都分神压抑着释放态?”老黑被吓到了,“这都能发挥出比一般A级更强的实力,他到底是……”
阿利的脸色忽青忽白,他盯着那个外表还十分年轻的兽人,又是耻辱,又升起一阵惧意。
“为什么?这有什么必要?他的释放态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他喃喃低语,“被看到释放态,难道会比被捉走贩卖更严重吗?”
晴空霹雳,阿利的思路豁然开朗。
这种情况,要么是另有隐情,要么是……对方的身份非常不一般,不一般到他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端倪。
“……三大王族?”
晃神之际,那道浴血的白影好似隔着人群与炮火听到了他的话,抬起脸,冰冷瞳孔急剧颤抖,平静倏然碎裂,演变为强烈的戾气与杀意。
没有人反应过来,下一刻,青年像鬼魅一样闪现到眼前,无限贴近。
“——你知道得太多了。”
蓄能枪从男人手中脱落,被祁绚接住。
阿利眼球暴凸,成股的血与破碎的内脏从几乎将身躯一斩两半的巨大创口中淌出。
他盯着兽人终于冒出的尖耳,银白的毛皮,和发色融为一体,月光般皎洁无暇。
让人下意识想到月光犬。
也让人想到,据说外貌和月光犬十分相近,却天壤之别般强大的……
“玉脊……雪原狼……”
意识留存的最后一秒,阿利想,为什么?
S级的玉脊雪原狼,为什么会孤身出现在中央星?
北星域和联邦,又要爆发战争了吗?
……
阿利的想法,祁绚不得而知。
他只觉得很糟糕,一切都很糟糕。
自打落难被卖到中央星来以后,他就好像事事不顺:头一次逃跑遇到温子曳,这次又碰上走私团伙,不想被发现端倪压抑了半天,最后该暴露的还是得暴露。
他的家乡没有什么值得怀念,但祁绚还是想要回到那里。
因为那里有他熟悉的所有,他知道怎样对付严寒与风雪,怎样寻觅水源和食物,怎样与兽人族群争斗,怎样找到安全的地方舔舐伤口。
未知令他不安,在未知中他无法生存。
——联邦的未知太多了,祁绚垂目看着手里的枪,他都快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回吃亏。
掰动扳机,并不会射出能量弹,尝试用精神力摸索,也无功而返:这不是能同时给人类和兽人使用的武器。
弄不清状况,到处都是陌生的危机,这让祁绚焦躁、慌乱、并且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