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茬,游万洲才终于想起她方才说赵家出事,半好奇半关心问:“赵家是你母亲的娘家吧,出什么事了?”
惠芷玉的思绪也被他拉回,便将迎接姨母、发现舅舅不在院、在博坊看见舅舅疯魔样编了串脍炙人口的故事娓娓道来。
讲到娘亲果断给舅舅一掌,她忽然停下,看向已经听入迷的游万洲,心里有了个坏主意,问:“你猜后来怎么了?”
“嗯?”游万洲回过神想了想,“发现舅舅真面目,之后就该是算账了?哎呀你别让我猜了,你快说你快说。”
“咳咳,那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惠芷玉假装咳嗽着,将隐秘心思宣出口,“你觉得,你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刚才动坏心思时还不觉如何,反而现在一股脑出了口,心脏跳动更快。惠芷玉缓缓拉长呼吸,试图压下某种紧张,可每当稍一缓和,慌张的热流又重新窜上脊椎。
她悄悄攥紧自己衣袖,眼神逐渐飘往车窗,又惊觉太过心虚,重新挪回看着他眼。
游万洲皱着眉手指遮唇看她,一副茫然不知她为何问此的模样,强压着疑虑思索半晌,却又唇角下撇,疑问更深,语气飘忽:“喜欢?”顿了顿,“安安你这样的,不就是我喜欢的人吗?”
仿若惊雷劈在面上,惠芷玉顿时觉得脸都被劈熟了。赶紧低下头捡起桌上一把团扇遮住脸,半晌出不来话。
见她如此动静又不说话,游万洲纳闷摸摸下巴,伸手去抓她扇子:“你怎么不说话了,遮什么呢,让我看看。”
“——!”知晓自己速度比不过,惠芷玉干脆一双手直接将扇子压在自己脸上,绝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现在模样。
“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游万洲一手抓着她手腕,“怎么不理我了,到底在藏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你别扯我,”惠芷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分明是你害的,你现在还欺负我。”
“我又害你什么了?”游万洲更是不满,“不是你问我喜欢什么的吗,我就是喜欢和你玩啊。”
捂扇的手抖了一下,惠芷玉突然从云端掉下来。她松手放下扇,怒气冲冲瞪他一眼。
这一眼瞪得游万洲又不明所以,有点气弱,问:“你,你怎么又生气了?”
“我没生气。”惠芷玉扭头看向窗外,反复叮嘱自己,他是个傻子他是个傻子,聪明人不能跟傻子计较。
沉默中,游万洲忐忑起来,他靠上前握住她的手,小心问:“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手被握住,惠芷玉便瞅去一眼,见到他茫然小心的眼神,又心尖一疼,忽然消了羞恼之气。
反握住他的手,惠芷玉终于冷静下来,看着他认真说话:“圆圆,我最近情绪会起伏比较大,不过你不用太担心,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为什么?”
“……你去问大夫,癸水是什么,”惠芷玉还是没忍住手指在他掌心揪拧一下,“怎么这么傻啊!”自己去问大夫出丑去吧!
“我以前又不知道我会去问的,好疼啊!”游万洲缩回手不住往掌心里吹气,埋怨的眼神时不时瞄她。
谁让她喜欢了这么个傻子。惠芷玉撇了撇嘴,从车里翻出清凉药膏,夺过他的手凶巴巴地涂。
可除了傻一点,他什么都好。涂抹动作又轻了下来,这么好的圆圆,她绝不会放手了。
晚间,夏王妃在王府聆听手下的汇报。
“启禀殿下,世子殿下他今日一早离开王府,先是去了鸣县县衙,并且是去了县尉署与知县公署;午时离开县衙后,去参加了由章县令长子举办、邀请了鸣县名流公子们的采风宴;玩到下午,又与李县丞家李唯、章县令家章俊才等人单独去食肆用餐;而后世子去鸣县郊外的蟒山石场巡视各家施工状况。”
半倚靠在躺椅上,夏王妃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自己小指上的长甲,漫不经心问:“世子还见过别的什么人吗?”
“并未。”一身平民服饰的手下恭敬着。
“……”停了抚摸动作,夏王妃蹙起眉来,“你今天确实未曾远离过世子,一直看着他从离开王府,到回王府吗?”
“是的,只有两件事我不得不远离。一是世子去采风宴,人多眼杂,无法近旁;一是世子去蟒山石场,地势广袤,无从藏身。”
眉目依然紧皱着,夏王妃慢慢起身,摆摆手道:“罢了,你便继续去跟着世子吧。尤其要注意常人入睡时间,若他如上次那般出了屋,必须如实汇报。”
“是。”手下领命告退。夏王妃拿起小扇,轻轻扇起微风,却吹不平她深深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