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铺中,惠芷玉正在跟迈步进来的客人聊天,介绍自家茶叶。转眼瞧见费侍卫慌张着脸过来,便叫来茶铺店主唤她招待,告别客人后,与侍卫去了里间。
“小姐,夫人来问我话了。”费良平一入里间便跪下,一五一十将事情快速交代来。
听闻了费侍卫的禀报,惠芷玉安慰他:“不用自责,你已经按照我说的做了。不过既然夫人已经对此事有反应,那之后就安排你去守商铺,别在惠宅轮班了。”
“谢小姐开恩。”费良起身,行礼下。
送走了侍卫,惠芷玉才皱起了眉。娘亲的反应竟会如此大,明明瞒得滴水不漏,都过去了四年,她竟然还如此抗拒。为什么?
若只是单纯反感权贵,不应该会敏感到这般程度,难道是娘亲心里有什么她未曾知道的隐情吗?思及此,惠芷玉便回忆起娘亲曾使出欺瞒之计来拆散她与圆圆来,并且上次她也的确如愿。
可若是现在直接去问……反而会加重娘亲的怀疑。不能问。
站在原地呼出一气,惠芷玉看向李常安,吩咐:“回头你把费良平排到商铺轮班吧,别在惠宅了,以免我娘又捉他去问话。”
等到李常安低头称是,惠芷玉才继续推门离开里间,客人已经与店主交谈甚欢,惠芷玉见似乎不需要自己帮助,便带着李常安再去石场。
此时外面的街道车水马龙,一片繁荣。惠芷玉乘上马车,由李常安驾车,去县城东城门。
到了城门,过了守城官,再向前数公里便能抵达鸣县石场。鸣县位于山与山之间的平坦地势,石场也有一半通道是连接平地草原,但石场地面广大,另一头与连绵群山接壤。
正因地形复杂,本地出名的山匪帮派——飞龙山寨,一直隐藏于群山间,无法彻底铲除。
剿匪剿的便是这飞龙山寨,可光是惠芷玉待在鸣县这四年,每年也定会听见一次剿匪消息。山匪除不尽,年年吹又生,她虽因以往濒死之事对他们有忌惮与探究之心,可毕竟平素没有机会接触,便也逐渐将飞龙山寨一事往后稍了稍。
唯独今年,飞龙山寨竟与石场搭上了干系。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不然她当年为何在石场见到了县令县尉,还见到了飞龙山寨寨主——那个下令对她放箭之人?
抵达石场时,雇佣的工人们依然秩序井然在采矿。只是负责采红色料原矿辰砂石的工人组,以及负责采白色料原矿白垩石的工人组,明显闲散了起来。
这也无法,毕竟惠家购买的这块石场中,相关原矿石被开采得差不多了。惠芷玉上前去,问了问石场负责人石料开采情况,果然又被他一阵哭嚷,说了许多铺垫话语表示场地内原矿真的不多,才说今日开采了多少孔雀石青金石等。
将山匪猖獗近日无法购买新石场消息递到,惠芷玉抬眼看向远方。石场太大,他们在最临近鸣县之处开采,若是山匪,必是在山川之中,在那一头。
那一边,隐藏着她苦苦追寻的真相。惠芷玉再想让李常安驾车往前,李常安听令远眺了片刻,抬起棍向她指出方向摇摇头:“小姐,那边有官兵把守,此处已被封锁,我们不能去。”
“哎……”惠芷玉叹声,也知自己心急,“罢了,是有些冲动了,还是等官府剿匪吧。”
回到惠宅,惯例先去见母亲。赵汀兰在卧房书桌前正看着一封信,惠芷玉好奇探头过去,下意识看向落款,赵秋珊。
“秋儿是我妹妹,就是你二姨母,不过她嫁得早,你从小在京城,倒是没见过,”见女儿一副求知样,赵汀兰耐心解释,“因前些日子茂实的事,她要回来瞧瞧,过几日便能到鸣县。”
惠芷玉才终于想起那夜半来惠宅偷盗的舅舅,皱一下眉问:“赵茂实现在如何了?”
“安安,不可无礼,再如何那也是你亲舅舅,”赵汀兰训斥她一下,才回,“虽然押去官府,但后来我将他赎回来了。”
“娘?这么大事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震惊于娘的独断专行,惠芷玉心中隐隐不安。
“他说他以后再也不犯了,况且……你姥爷他们也劝我,我便认为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仔细看了看娘亲。她神色平静,看来早已定好决心,更何况她还瞒着自己已经操办了此事。惠芷玉便知道这事已经没有自己置喙的余地。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娘,至少不能让舅舅来我们家铺子里当差,不然还不知道他要偷多少银子呢。”
“放心吧,此事娘心里有数。”赵汀兰温和笑笑。
她现在可不敢轻易相信娘了,谁知道娘亲什么时候给她来个大的。之前是欺瞒之计断了她与圆圆书信来往,现在又是先斩后奏交赎金放了舅舅。她算是明白了,娘心里主意正着呢。
揭过舅舅的事,惠芷玉继续问那素未谋面的二姨母。上辈子一直到死,她都没有见过她,这次远嫁的二姨母竟然要回鸣县,她着实有些心里没底。
“秋儿她与我只相差一岁,我俩自小感情深厚。她很会女红,我的女红便是跟着她学的,到时候也可以让她教教你。”赵汀兰似是陷入某种回忆,面色柔和。
“女儿现在没时间学女红,”惠芷玉反抗了一下,又问,“二姨母是什么性格,好不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