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中拿出信笺放在厉美人眼前。他语调极其寻常:“若明崇来问。还请美人将这信中线索告知于她。”
【??作者有话说】
写这章的时候音乐随机到了恐怖片的BGM,吓了一大跳。
把耳机摘掉的瞬间感觉哪哪都有人……
感谢大甜心TetsuJ扔的1个地雷~
第57章11。9晋|江独家发表
◎源头。(已替换)◎
将信笺仔细看过。厉美人看着侍婢为重澈布茶,手下轻轻折起信纸放回信封。
“这样的消息,依妾身来看,还是先生自己交给大殿下为妙。”拢一拢衣袖。厉美人斟酌再三,把信推回重澈眼前,“妾身虽知晓‘那一位’的些微线索,也等候着某一日告知大殿下。但先生信内所写明显比妾身所知更为有用,先生想来也十分需要这一物。大殿下如今与先生多显生分,若先生亲手将此交到殿下手里,殿下必然能够明白先生好意。与先生一脱龃龉。”
她与重澈并非共谋。重澈遣她办事,不过是因为前时二人达成的交易——向凌竹已经出宫,向氏被谢家与容洛牢牢盯上。来日若非生变,境况几乎一望可知。容明兰现今仍是向凌竹子嗣,向凌竹倘若不再为后,容明兰定然只能依靠容洛与谢家。
此中计较虽是所得大过失去。但她也不能全然信任谢家。因此,她请重澈作为容明兰一时幕僚,辅佐容明兰直至明年夏日。夏时是容明兰诞辰,诞辰过后,皇帝便会为他在宫外赐下太子府邸,他亦可开始参与朝政,拥有自己的势力。可念及容明兰年少,她也十分放心不下,只能让重澈教导他一干朝政事宜。
重澈是皇帝眼前红人。一年内连连升迁。她去请托时本不报多大希望,但他却答应下来。要求仅仅是替他关照容洛,收集皇帝在枕塌边无意透露的、关乎前朝的消息——她本为容洛所用。宫妃如今已无明白阵营,消息收集易如反掌。如此划算的买卖,她自然答应。
偏首看向走进偏殿的容明兰,重澈语气平淡:“娘娘多虑。”接过容明兰递来的文章,他唇侧笑意里含着一丝冰冷,“臣与明崇从未生过嫌隙。”
一声“明崇”恰到好处。同时也提醒了厉美人失言。口齿微微张开,厉美人瞧着重澈翻动纸页,蓦然间想起他是很少提及容洛的。大多关于容洛的话语,都只限于容洛如何筹谋。而关于其他,她是再未曾听闻。就连偶尔容明兰询问起容洛,他也是很浅薄应承几句,而后调转话头。
似乎非常不愿提及容洛。
——然他与容洛之间的关系众人一望可知。他也从未流露过一分不喜容洛的心思或神态。是处处为容洛着想。
两种姿态,厉美人睇一眼重澈。不得不奇疑起来。但这样的问题于她而言根本无关紧要。听闻他再次将禁脔消息托付于她。径自收好信件,她也不再留恋这闲碎的疑惑。快刀斩断思绪,厉美人于一旁听着重澈指点容明兰。心下估计着文章里每一句话或可带来的好事和恶果,不时叙说几句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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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澈与容明兰及厉美人的关系,容洛不曾知悉。自那日口信传入谢玄葑耳中,谢家便按着她的吩咐做出了行动。而吴海蓬亦在看见信笺的□□日后投靠了谢家。连夜默出了向氏的第二份名录。
第二份名录不似第一份一般单纯涉及了银钱。内中各人几乎都是撑起向氏的梁柱,为向氏在朝中所做更是可怕之至。买官,卖官,收受贿赂,狎妓营私,将宫中每季更换的纸张布帛等寻常之物收集并二次贩卖……权贵与商贾勾结,寒门巴结京官,种种牵扯盘根错节,足以让朝中迎来一次巨大的清洗。
世家原是不看重这般小族。谢玄葑亦从未将皇后与向石瑛放在眼中,如今知悉区区小族干出这番祸事,深觉悚然。在翻阅过内中事件后,谢玄葑立即让谢家最重要的几位幕僚臣子来谢家议事。更让孙子谢攸宁抄录名录,即刻送往明崇公主府。
容洛今日本是要入宫给谢贵妃问安的。没想临着府门,便撞上了急急赶来的谢攸宁。
在旁下耳语几句,了解了谢攸宁今日的目的。将他请到水榭,容洛屏退左右,只留了何姑姑与秋夕在一旁伺候。而恒昌领着春日,在廊下走动望风。
“工部主屯田水利,工程营造,本也是极大的便利。我原想他最多能知悉官官相护,却低估了向氏的胆大妄为。”折子来回翻动。上书一字一字尽落入容洛目中。乌黑的笔墨与页上朱色的圈点着重映在瞳孔中,溢出深深的讥讽,“二品至流外九等,州官,地方员外,边域商贾。难怪短短五年,向氏便到了如今的地步。”
前世向凌竹死。向氏虽被打压,却也不是完全败落。向氏长子得知帝王对家中的不喜,自动请辞出任外州,保下了向氏的嫡系一脉。她当年扶持九皇子时,还听闻外州的部下告知向氏残余在州外的奢靡。但细查却无从得见他收刮百姓,想来便是靠着这早年的肮脏积累。
“盛越快,衰越快。向氏根基不稳,用这偏门的法子只会造恶果。”白衣冠玉。清逸的面容上沉色浓郁。谢攸宁站在一旁,眉心紧拧,“祖父有意参奏,但此事由你所起,亦是因你而得知。祖父要我问一问你,此本,参或不参?”
扳倒向氏于谢家来说有利无害。向氏一众占了朝中往来南北的肥差,做得却是最龌龊的事。不说顾虑百姓,便是念着如今谢家与重家争斗拉锯,将向氏家臣如数赶下朝中文臣职位,换上自家的人,于谢家都是好的。
一页页往后看去,容洛蹙眉,并未抬首:“自然要参。”顿一顿,她停止翻动折子,眸色一深。扬眼望着谢攸宁,“但绝非此时上奏。”
敞开的折页上记着几人的名姓与所做之事。细小的正楷一路细写下去,将作大匠,下都督,太常少卿……一应名姓皆熟悉过分,所做所为虽比之他人并无差别,但容洛却从此得知向氏的狂妄有皇帝的纵容。
至于为何放任,这实在是一目了然——向氏的作为不止限于长安当中,三百三十六州不知多少小官攀附讨好。庙堂势力已经明确,如想要更多的权利,皇帝必须放眼于其他的州府。可他自身无法动作,便只能令心腹隐藏身份,潜入向氏,借向氏的手来揽权。
这使名录的存在变得尤其复杂。个中势力分布必须细化,也必须分辨出当中哪些人是皇帝一党,哪些人又是向氏一党。倘若不能辨认出,名录随意呈上,皇帝绝不会顺着谢家的心意行事。反扑包庇也未可知悉。
名录落入容洛手中时,她对此尤甚意外。却也做了最仔细的计较,处处筹谋至今,也是想将向氏一举推翻——她并不想给向氏苟延残喘的机会。一丝也不想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