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聿埋头择菜久久沉默,陆清影着急了,「小聿?难道他没有给你解药么?」
锦聿抬头,『透骨寒没有解药。』
「怎么会没有解药呢?那毒不是玄鹰阁老阁主所制的么?」陆清影蹲下身来,摸着锦聿的手臂,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心惊,忍不住眼眶湿润,「你身体怎么还是那么冰啊?冷不冷?他是不是不愿意给你解药?」
陆清影比锦聿大三岁,今年二十了,她五官皮相姣好,标致的美人,可这些年操心锦聿丶照顾陆小酒,脸上已经凸显疲惫,锦聿看着阿姊忍不住心疼。
『阿姊,你别担心我,我死不了。』锦聿握住她的手,陆清影已经泪两行,「什么死不了啊,你那毒发作起来是人能承受的么?你都快被冻死了。」
『我最近没发作,身体挺好的。』锦聿擦掉她的眼泪,『别哭了阿姊,我已经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你老是操心我,自己的事情都耽误了。』
「阿姊答应老爷和夫人要好好照顾你,结果还因为我和小酒,害你被玄鹰阁威胁。」陆清影说。
锦聿蹙眉,冷着脸比划,『难道不是因为我,阿姊和小酒才会被玄鹰阁下毒,分明是我连累了你们。』
陆清影笑出声,抹掉眼泪,「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照顾你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要不是老爷和夫人,我娘我爹也找不到安身之处。」
陆清影和陆小酒是锦聿奶娘的孩子,元隆帝继位初,朝中局势动荡不安,大雍各地流民散乱,烧杀抢掠遍布,陆清影的爹娘带着她逃难到乐陵时,被苏玉青收留了,那时锦聿刚出生,正好缺个奶娘,随着锦聿逐渐长大,也多了两个玩伴。
『我已经不是世子,瑞王府也早已覆灭,你和小酒都是我的亲人。』锦聿不紧不慢道。
陆清影笑着点头,「小聿永远是我弟弟。」
晚间吃饭,陆清影给锦聿夹菜,她道:「小聿,我们回乡下生活吧。」
锦聿没说话,陆小酒看了他阿姊一眼,又看向哥哥,陆清影问他,「你想留在长安?你留在长安做什么?」
锦聿捧着碗,吃着陆清影给他夹的瘦肉,沉默着不回话,陆清影放下碗筷,脸色变得严肃,「小聿你如实跟阿姊说,你到底留在长安做什么?」
『我想查清楚真相,还爹娘清白。』锦聿皱眉,眼中愤愤不平,『我爹一定是受了元隆帝的蒙骗,他绝不是污蔑陷害他人的人。』
「查清楚真相又如何呢?你想去报仇么?」陆清影问他,「当年老爷被封到乐陵,陛下密信一封一封传到瑞王府,都说镇国公府叛变与匈奴勾结,你以为老爷未曾怀疑过么?可陛下想要镇国公府的命!伪造一封与匈奴密切来往的书信丶还有眼线为证,老爷不得不信。」
『所以镇国公府被灭一事分明是元隆帝污蔑指使,元隆帝定是猜到爹发现此事的蹊跷,怕事情败露才下令诛杀瑞王府!』锦聿气愤不已,『不是什么强盗洗劫,是他杀人灭口!』
「小聿。」陆清影拉住他的手,恳求他,「你听阿姊的话,跟阿姊和小酒回乡下吧,你忘记夫人说过的话了么?不要和皇室有攀扯,更不要去报仇,你活着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锦聿心头一酸,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泪花,他埋着头不动。
「算阿姊求你了好么?」陆清影哽咽道:「你说你身体差成这样,你要是不和我们一起回去,阿姊还有机会再见你一面么?」
锦聿咬紧牙关,最后他眨了眨眼,点头。
陆清影握紧他的手放心一笑。
深夜,陆小酒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伸手推了推身侧的锦聿,小声叫了一句,「哥?」
锦聿翻过身来,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我………我想过段时间再回乡下。」陆小酒靠近他哥,抱着他哥的胳膊。
『为什么?』锦聿问他。
陆小酒犹豫不决,他凑近锦聿耳边,悄声道:「我想跟一个朋友告别。」
听他这么说,锦聿直接坐起身,『什么朋友?你在哪儿认识的?』
「哥你别担心,他人很好的,不是坏人。」陆小酒也爬起来,「我只是想跟他说一声,我怕他来找我,找不到会担心。」
『阿姊已经收拾好包袱,明天就走了,你可以留封信给他。』锦聿道。
「好吧。」陆小酒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锦聿疑惑,『真的只是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陆小酒耳朵有点红,他抿着嘴唇,说谎,「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