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珠留在原地,微风吹拂,孤零零独自,发丝有一些些凌乱。
这还是陆令姜第一次甩脸子拂袖而去,竟然只是因为这点事。
扪心自问他说的话没错,每一个字都是为他考虑的,态度也端正。可他却动了雷霆大怒,好像她羞辱他一样。
冷静片刻,又想像陆令姜这样血气方刚的年龄,无论前世今生都没搞过女人,怕是在那方面的洁癖不是一般的厉害。自己说起来不过是他的一个阶下囚,蓦然触碰他的忌讳,他自然生气了。
可每每在榻上的时候,他都将她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翻着花样儿地浪,索求无度,重欲得很,一夜六七次也是有的,怎么看都不像清心寡欲的样子。
一个人为何能如此矛盾……
怀珠沉吟许久,微微惭愧,百般难以索解。太子这般拂袖而去,她还不知怎么回东宫,兴许连马车也没得坐了。
他若就此腻了也好,她索性收东西回白家,省得他一日日看贼似地监视她。
这般想着也没急,她独自在小秋千上荡悠了会儿,望着燕子掠檐低飞,池塘游鱼排荇,天边白云缓缓变成苍狗模样。
从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太子哥哥,现在变得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不仅禁锢她的自由,连一点点太子妃的权利也不给她,甚至连后宅都不让她管理。
他方才说喜欢她……但人在盛怒之下说的话往往没什么可信度,而且他雅擅甜言蜜语,似这般情情爱爱的话信手拈来。
轻薄的衣衫贴皮肤,起风了。
方才还春和景明的景色变得有些萧索,令人心生怅惘,怀珠慢吞吞地离了秋千,往别院门口走去。
随身没带着几个铜板,还不知怎样搭车回白府去。不过,这也是个契机,放她自由。
刚迈出大门,却见陆令姜双臂交叉一声不吭地靠在门口,垂首不知在想着什么。他颀长的身形僵立不动,看样子已在此伫立许久了,手里闲闲拎着一盒樱桃煎。
二人对视,他目光泠若雪水,却已恢复了沉静。
“给你。”
怀珠唇瘪了瘪,刚吵过架有些无所适从。轻轻接过樱桃煎,亦垂首下来。
耳畔依旧回荡着小贩“樱桃煎——樱桃煎——”的叫卖声,所以是太子殿下纡尊降贵给她买的。
她闻着食盒里不断溢出的幽香,心上酥酸,像骤然间电流流过。
“嗯。”
怀珠哑口无言,一肚子的气顿时不知该往何处撒了,“既是我送的,现在我不想给你了。”
就要收起来。
陆令姜笑着阻拦她,薄唇贴在她的眼皮上,正好能听见他一深一浅的心跳声,咚咚咚,“不行。还我。你既送我了就是我的东西,岂有夺人所爱之理。”
她从前送他的那些小东西,他都锁在东宫的一个柜子里了,一直舍不得拿出来。香囊见了风,气味会消散,用坏了再也没有了。
可现在不一样,她就在他掌心之中。不会飞走,无法跟他划清界限,也不会嫁给别人。
怀珠额角一跳,否决道:“没有。”
许信翎稍稍松口气,太子并非善类,妻妾无数,不知睡过了多少女人,他最担心她一时糊涂,跳入火坑。
片刻间,倒也无语。
两人说话似常有这种冷场的时候,都属于不太会聊天的类型。
不像陆令姜那等浪子,用他那浪荡的幽默,总循序渐进地主导话题,不知不觉就把姑娘带床上去了。
怀珠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剑,即便打不过他们,也要跟他们拼个同归于尽。
可她的手还被太子紧扣着,好巧不巧,刚好捏在了穴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