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人,身材高大魁梧,动作却小心翼翼,用名贵的香料做燃料,堪称暴殄天物,好几个没抢到香料的制香师在一旁看得锤头顿足,大骂过分。
另有事前焚香祷告的丶闭目静心凝神的丶盘坐于地上的,种种迹象,不一而足。
这般场景,无人再顾忌藏一手,大家既是在制香,也是在瞧他人制香,而能光明正大偷学到多少,就全看自己本事了。
阮柔手下动作不停,闲暇亦关注了两个来自北方的制香师,观其动作丶谋其香料,接下来便是无数次的练习与实验,方可得出属于自己的香方。
一日功夫,从日出到日落,长公主和其子孙不知何时,早早离去,独留管事照看前后。
直至天色渐暗,周边三三五五亮起了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不如白日的太阳耀眼,却依旧驱散了黑暗。
从卯时(上午五点)到戌时(下午七点),足足七个时辰的忙活,终于,所有人都差不多完成。
其实也并非大家都弄到这么晚,就如阮柔自己,申时(下午三点)就已调制完毕,却依旧舍不得离开,而是静心观察其他制香师的调香步骤。
随着锣鼓重重的落下,所有人都醒过神来,将自己所制香料留下附上保存的步骤,五日后,待所有香皆成型后,方才会开始评判。
不得不说,长公主府所举办的这一场制香大赛,除去其本身身份尊贵外,亦有其他可取之处。
尤其在于最后的这一步评判,请了大夏朝最有名的制香大师一一评点,优劣皆不避讳,往往能让人学到很多,查漏补缺,传说就有一位老制香师在一次比赛中勘误,调制出了大夏朝至今闻名的六寸香,最后含笑而终。
是以,也有不少自知实力不够的制香师前来,就是为了得大师一番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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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既毕,公主府备了珍馐佳肴款待,鲜鲫食丝脍,香芹碧涧羹;蜀酒浓无敌,江鱼美可求。
如此宫廷美食,勾得本一心惦记比赛结果的众人忍不住胃口大开,席间推杯换盏,你来我往,或恭维丶或打听,或交友丶或讥讽,众生百态,一杯酒下见真招。
食毕,夜已黑得看不见路,有的外无居所,索性留在公主府,有的则还是出去别居,府中大方,一人配了一盏煤油灯,另有马车下人护送,自不必担忧安危。
从垂花拱门处一路慢行,穿过一片长廊,一辆辆马车载着从西角门出去,汇入城中不同方向,很快不见了彼此踪迹。
阮柔回来时,府内灯火通明,正院中,陈问舟和曹娘子依旧端坐,丝毫不见倦意。
事实上,陈问舟何止是没有疲倦,反而精神亢奋,一日里功夫,假装无意从公主府门前路过三次,险些就被看门的仆人追上询问,回来后也难以静心,就在正院兜圈子,吃吃不安生丶睡睡不着,此时见着人回来,连忙迎上前来,焦急询问。
「如何?」
阮柔轻轻轻轻颔首,「尽力了。」
陈问舟先觉心安,尽力就好,随即又些许忐忑,问出先前纠结了无数遍的问题,「你觉得安神香可行吗?」
「如果香能到长公主跟前,我有七成把握。」她并不敢打包票,百馀人的香品,不知可有半数能到正主跟前,而到不了人眼前,再好的香也只能明珠蒙尘。
「那就听天由命吧。」曹娘子见他紧绷,不由安慰一句,「咱们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在京都把铺子开起来。」
一言惊醒梦中人,陈问舟这才察觉失态,为这一遭,他们奔波数月丶辛苦不已,如今终于结束,不论成败,总归有所收获,若是能顺利在京城扎根,那才是
「表姐你说的对,那几个铺面我们明日再去瞧瞧,尽快定下。」恢复了先前的冷静自持,陈问舟有条不紊吩咐下来。
此前,他们已在京城奔波多日,寻摸了几个位置不错的铺子,只一直未能定下来,现在想来是要尽快了。
就在此时,外间竟有敲门声响起,如此夜晚,不知又是谁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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