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子肩头一道深深的水渍,想来是方才婢女失手造成的。
在场众人自小生长在富贵堆里,对这等拙劣的招数心知肚明。
只不想有人敢将主意打到太子身上。
李晋觑了眼坐在对面的庄姝,脸上挂着看戏的神情。
李谡脸色十分难看,他睨一眼地上的女婢。她虽呈叩首状,身子却未完全塌下,李谡抬眼时恰好正对着她的脸。
的确是位佳人,可惜蠢笨了些。
他冷冷道:「退下。」
女婢似有迟疑,一双含水的美目在李谡面上流连,见他面色冷峻,眼中亦无柔情。心下惧怕占了多数,只得咬着牙退了下去。
待女婢退了,店家闻讯一脸诚惶诚恐地赶了过来。
云霄楼的店家姓唐,名世保。其叔父是内官,曾服侍过当年的誉王,便是当今圣上。
只后来唐内使在齐王谋逆案中被害,圣上怜唐世保可怜,便将他养在自己府内。
圣上原想将他培养辅佐在太子身边,可唐世保不善文武,独爱行商之事。
后来他积攒了些银子办了云霄楼。
短短数年,云霄楼已成了京中最大的酒楼。
他少时便与太子相识,熟知太子习性,知道太子殿下不会追究此事,可这女婢自己却断不敢再留。
待他
向太子赔了罪,忙唤小厮去取了一件新衣,请太子去了隔壁换下湿了的衣裳。
唐世保见太子身边未有跟随,便叫了两个机灵的小丫头跟着,谁知李谡却道不必。
「唤良娣过来。」
唐世保心中诧异,不想太子良娣也在席上,忙不迭应了,又亲自请了庄姝过去。
待庄姝在屋外低低唤了一声殿下,房门自内开了。
李谡此时已脱去了外袍,一件细软的内衫紧贴着他的身躯,左肩处尚留有一块拳头大小的水渍。
屋内陈设简单,位于中央的一张桃木圆案上摆放着一件宝蓝色袍服。
二人无话。
庄姝径直朝圆案走去,她低头将案上内衫与外袍分开,沉默地做着这一切。
李谡此时也走了过来,见她只垂头,不理他也不看他,心下觉得有什么东西揪着他。
庄姝捏着被她翻来覆去整理的几件衣裳,终是开口道:「妾替殿下更衣。」说着便抬手去解李谡腰间的绑绳。
李谡却抓住了她的手,自顾解了内衫。
庄姝见他露着精壮的上身,匆忙瞥过头去。
李谡见她这般唇角轻轻一扬,又将案上内衫抖开,自己套上了。
庄姝两颊煞红,暗诽他并不需要自己相助,为何要众目睽睽下唤了她来。
李谡穿着新的内衫,抬手在她颊上碰了碰,垂首问:「脸怎的红了?」
庄姝不适地缩了一下脖子,却被李谡误以为是她在抗拒。
李谡也没性子同她干耗着,道:「从前竟不知你气性如此大,那日虽是我说了重话,可你这人怎的也不知服个软?如何?难道以后我再不能碰你?」他捏着她的下颌,语气中有十足的愤怒,手上捏着她的动作却很轻。
庄姝心乱如麻,哪里还留意得到他的动作轻重,只听他这番话身子便颤了颤。
李谡见她两眼微微泛红,双眸闪着倔强又隐含惧色。
即便到了此刻,她还是不肯向他服个软。
李谡心中气恼,面上却又不受控制地软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