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之后,叶星辞游目四周,偌大的庄园空寂幽深。庭院、道路的积雪只是略铲了铲堆在一旁,地面仍有薄雪,在冷月下泛着晶莹细碎的光,犹如铺着一层银纱。
“这真有人吗?”宋卓急切道,“每间屋子都黑乎乎的,可怎么找?”
“别慌,看脚印。”叶星辞蹲下,借着朦胧月色歪头观察,“哪边的雪被踏得更实,脚印更杂,人就关在哪边。毕竟,那可是几十人,而负责抓人的打手少说得有百十个。”
很快,他朝东侧的夹道干脆一指,“这边走的人多!”几人贴墙潜行至下一岔路,他梅开二度,又观察出被踩踏最多的一条路。
楚翊看着老婆机智又认真的可爱劲儿,眼底闪过无尽的赞许和喜爱,轻声夸道:“傻小子,真聪明。”
“到底是傻,还是聪明?”叶星辞笑嘻嘻道,“你在兵书里写的么,行兵作战,必须学会观察踪迹。一条小路,被十人走过,和被百人走过,是截然不同的状态。”又到一条夹道,他继续俯身细看,指指南方。
第173章最暗的夜,最烈的爱
片刻,几人成功摸到一处掌灯的院落,凄寒夜风送来隐约的谈话声,行酒令的嘈杂,和粗鄙的笑闹。
叶星辞无声攀上墙,露头观望。这是一套三开间的院落,庭院宽敞,有数名男子在三三两两地闲聊游荡。正房明亮,烛火映出饮酒划拳的身影。
他猜,人可能囚禁在东西厢房。但耳目众多,难以潜入。正要落地商讨对策,他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蹬在墙上借力的双腿,帮自己支撑身体,还做贼般若有似无地摸了一下大腿。
叶星辞垂眸,看见一对泛红的耳朵,像生在冬夜的奇异植物。感受到他的视线,楚翊抬头,露出略显青涩的笑意,粗布衣裳也难以掩盖那份清贵。
“放我下来。”
“哦哦。”楚翊回过神。
“很多人把守,想潜入恐怕很难。”落地之后,叶星辞搓了搓沾满积雪的双手,说出观察结果,“有几个看着身怀武艺,应该是庆王养的死士。我不确定那些百姓被关在哪,也许是厢房,也许是什么地窖之类的地方。”
宋卓从怀中摸出火折子,也从脑袋里摸出个不错的主意:“放一把火,把人引开?趁他们救火,我们混进去。”
“不妥,这庄园里有很多酒窖,还存着油料、布料、面粉,可能殃及周围民宅。”楚翊立即否决。他沉吟着原地踱步,忽而动作一滞,狡黠地勾起嘴角,“无需费心潜入,让这些看守亲自送我们进去,不就行了?我们就装成刚从里头逃出来。”
叶星辞不禁拍手叫绝,又担忧道:“万一他们重新清点人数怎么办?”
“赌一把他们先前没数过。”
叶星辞用脚拨开积雪,从冻硬的地表抠了点泥土,往楚翊脸上抹:“你太干净了,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得惨一点。”
二人互相帮忙,把彼此的脸涂得灰扑扑,又将头发抓乱,相视而笑。
楚翊还命所有人都把怀里的兵刃埋进雪里,以免被搜出来引发怀疑。一旦行动,免不了要挨打。若对方做得过火,就干脆亮明身份,不必硬扛。
“明白。”叶星辞兴奋地咬住下唇,把这当成了一次冒险,一场战役。他率先翻入院中,接着按照计划朝大门狂奔,口中仓皇惊呼:“快跑啊,都跟上——”
“有个人跑出来了!不,好几个!”声音瞬间引起敌人的警觉,在庭院游荡的庆王府家丁迅速围追堵截,将叶星辞按倒在雪地,粗暴地反绑双手。
手腕被粗粝的麻绳勒紧,身上还挨了几脚,痛得叶星辞嘶嘶吸气。他趴在雪里扭头,见楚翊和三名属下也遭捆绑。楚翊的下巴还挨了一拳,殷红鲜血涌出嘴角,滴落雪地,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和心。
啊,别打我男人啊!
楚翊啐出嘴里的血,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奇怪,怎么跑出来的,快关回去!”一名男子道。几人被提溜起来,一路都被野蛮地拖拽踢打。叶星辞和楚翊被踹进东厢,宋卓三人则进了西厢,吉凶未卜。
“砰——”房门在身后紧闭,叶星辞踉跄跌倒,撞到一个人,那人呜咽着瑟缩。屋里漆黑一团,双眼适应黑暗之后,才发现四周影影绰绰有不少人。或坐或躺,都被绑着,头套麻袋。
阴冷的空气中浮动着骚臭味儿,有人吓尿了裤子。
“逸之哥哥!你还好吗?”叶星辞凑到楚翊身边。他竭力蜷缩身体,居然把臀部从反绑的双手间一点点挪了出来。楚翊试图效仿,但远不及少年的身体柔软,失败了。
“你受伤了吗?”楚翊急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