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克洛希尔德很是幸运,一下就顺利找准了方向,在过了近一个小时马不停蹄的赶路后,眼前出现了森林尽头传来的束束光亮。
又过了一会儿,她便可以从横七竖八的树干缝隙间看到深蓝色的联盟军帐篷和走在营地周围的人类巡逻兵。
眼看着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克洛希尔德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拔出长剑,在空中挥了挥,随即身后发出了数十道利刃出鞘的铮铮铁声。
同时,所有的精灵骑士们都开始大量吸收周围森林中自然散布着的魔法能量。
虽然人类的肉眼和耳朵都察觉不出无声无息、无色无味的魔力,可能觉得此刻什么也没有发生,但以太中无数道细小的涓流早已汇聚到了一起,不停歇地灌入了马背上内力涌动的身体之中,让一双双眼眸绿到发黑,并给骑士们手中的一把把精灵宝剑渲染上蓝色幽光。
一瞬间,林中充满了刺骨的寒气。
穿过巨树森林的过程出奇的顺利,绑架目标伸手可得,精灵们个个剑拔弩张、杀气逼人,马儿也呼出了团团白雾绷紧肌肉冲刺着。
但就在这最后一段短短的距离上,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突然之间,从训练有素的骑士队伍中罕见地传出了人仰马翻的混乱声音。
克洛希尔德没来得及拉住缰绳调转回去,身下的马也躁动起来,自己随即失去平衡跌落了下去。
奇怪的是,她和她的马没有因为惯性而在地上朝前翻滚滑动,而是像被一只无形大手压住了一样,被牢牢摁在了原地不能动弹,而且按压的力量越来越大,不出多久肯定会把自己挤得粉身碎骨。
克洛希尔德德焦急地转过脖子回头一看,发现部下们也一样全部都倒在了地上,有些正四肢用力往下撑,无济于事地想直起身子,更惨的则被压在了马下,不断拼命挣扎着要爬出来,仿佛被顽皮的小孩摁住的蚂蚁一般。
“大家别慌,这一定是联盟军布下的陷阱!”虽然大大吃了一惊,皇女指挥官还是保持着镇定喊道,“快竖起耳朵、擦亮眼睛,把躲起来的人类术士从树后面给揪出来!”
骑士们马上敏锐地观察起了四周。
奇怪的是,在连续探测了好几遍以后,他们都没有发现任何术士使用魔法的痕迹,只感知到高高的树枝上有十来个黑色的箱装物体,巧妙地被隐藏在了叶子之中。
这些黑箱子好像是怪异的魔物一般,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管子和小孔,孔中喷出了不详的气流。
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就是联盟发明的新式武器吗?
哼,不能使用魔法就求助于这种歪门邪道,真是恶心……不过,没想到那些贵族士官竟也有说实话的时候。
但仅仅是这种恶作剧程度的小把戏就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着实荒唐!
克洛希尔德在心里冷笑一声,一抬手把空中的水气瞬间冻结起来,组成了一支锐利的冰箭,长长的箭身里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她短促地用力一吐气,冰箭飞速射出,化为一道越来越小的光点消失在了巨树的树冠里。
几秒过后,树枝上传来了越来越剧烈的气体泄漏声,最后引发了一阵小小的爆炸。
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一下轻了许多,克洛希尔德马上喊道:“快把树上的黑色箱子全都打掉!”
顿时,林中布满了道道银光,树枝在阵阵爆炸的冲击波下剧烈摇动,叶片和残枝像冰雹一般落下。
随着黑箱子被一个一个破坏,联盟设下的魔法陷阱力道越变越弱,骑士们也都能慢慢重新爬起来了。
但他们刚刚捡起武器立稳双脚,就听到周围远远的灌木后面传出了淅淅索索的移动声。
那准是笨手笨脚的人类士兵正在偷偷形成一个大大的包围圈,不过无论怎么掩盖行踪都无法逃避过精灵族敏锐的耳朵。
“哈哈,就凭这么点数量还想包围我们吗?”克洛希尔德轻蔑地笑道,双手握剑举到了胸前,“新式武器我已经见识过了,那些破烂玩意儿根本不堪一击。你们这些蛮族还有什么花招趁早使出来,别浪费了我的时间!”
人类士兵看到自己行踪毕露,便堂堂正正站起了身,拔出了武器吼叫着直冲上来。
克洛希尔德随即抬起了右手,准备和其他骑士一起仗着自己巨大的魔力优势大开杀戒。
但就在皇女像以往一样调整气息试图运出魔法时,令她措手不及的奇怪之事再一次发生了。
无论她怎么一遍又一遍地沉下心来、集中精神,自己整个身体里的通路好像都被完全堵上了一样,死气沉沉的就是做不出任何回应。
明明攻击法术的运用一分钟前还十分得心应手,现在自己仿佛回到了上第一堂魔法课的时候,连一个小小的火苗都放不出来。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又尝试了好几次,还是感到没有任何东西涌入身体,不说汲取不了周围森林里四处飘散的能量,就连自己在十多年里所积累的储备力量也都被全部蒸发,体内只留下了虚无的真空。
就好像是普通人突然变得无法呼吸或者走路了一般,这种再自然不过的身体机能在关乎性命的危机时刻突然消失时,肯定会体验到晴天霹雳般的震惊——克洛希尔德目前的心情就是这样。
她看向周围的同伴,他们也都呆呆抬着颤抖的手,和自己一样脸上满是用不出魔法的慌乱。
看来精灵军魔法失效的事也是真的……那帮逃兵贵族们在一天之内连续说了两句实话,太阳是不是接下来要打西边出来了……皇女骑士感到一股寒气从天灵盖顺着自己的脊髓一直扩散到了全身。
现在回想起来,刚刚的陷阱并不立即致命,可能只是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力,从而争取时间来发动这个封印魔法的诡计……我还是太过大意了……克洛希尔德人生中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到生命受到威胁,死亡的恐惧感在她心中闪过。
她之前也上过战场,但净是些用压倒性的力量不费吹灰之力就击垮了敌人的简单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