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烨还摊着手,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赵平终于看清了,张烨手上也粘了血。
“展医生送进手术室了,应该正在抢救吧,远航……就是钟医生,也跟过去了,我……我现在要先去找小葡萄。”
赵平从兜里掏纸巾给张烨,他的手发僵,把兜里所有的东西都带了出来。
有个硬冷的塑料,是什么?
赵平低头一看,红艳的塑料壳子,是展宇的小红,丁烷液体已经见底,居然还在自己这里。
赵平握紧了打火机,塞回自己的口袋。
找到张远的时候,他正在一楼保卫室外面呆站着,一看见张烨和赵平,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冲过来抱着张烨不撒手。
赵平也伸手摸了摸张远的后脑勺。
他摸得还是很不熟练,小孩子的头发硬,摸起来质感比丑玳瑁的皮毛更刺挠一些。
这种时候人都需要安抚,张烨抱着张远,某种层面上讲或许也是对于自己的安抚。
那又是谁在安抚展宇?
赵平在混乱的思绪里只能整理出一个念头,他想无论如何也要看看展宇,只要看一眼,知道他度过了危险,还能睁开那双赵平看不透的眼睛,还能张嘴说话,还能……还能搂着安抚他一下,就好了。
只要能看到他没事儿就好了。
“我要上去了。”赵平怔怔地说。
“好,平哥你姑姑还在上面吧?”张烨把张远抱起来,对着看起来很平静地赵平点点头,“你去忙吧,我带着小葡萄先回去,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帮不上忙吗?是帮不上的吧?不过也没关系,赵平转身,快步离开。
一开始是一步两个楼梯的走,到后来就一步三个台阶的跑,赵平先到了三楼,找到护士站。
“请问展医生现在在哪儿?”赵平问柜台后眼睛还红红的护士。
“您要找展医生?他刚刚……”小护士难受起来,小声地哽咽两下。
“我知道,我知道,”赵平问,“他现在在哪儿做手术?我是他的朋友,我要等他出来。”
“您是他朋友?您不是五床那个阿姨的家属吗?”小护士看着赵平很眼熟。
“我是他朋友,或者你告诉我钟远航医生在哪儿,我直接找他。”赵平脑子转得飞快,张烨的人脉也拿来用。
“哦哦,展医生在五楼手术中心,”小护士抹了抹眼泪,“不过您现在过去估计也看不到人……”
“没关系,我等着。”赵平笑了笑,揣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捏了捏那个打火机。
手术室厚重的不锈钢推拉门看起来很重,也很冰冷,门上的LED显示屏亮着刺眼的“展*手术中”,赵平坐在临近半夜空空荡荡的走廊上,不锈钢排椅也是冰冷的,他冷到了骨子里。
黑漆漆的窗户外有絮状的白色雪花落下去,真的下雪了,像是深夜没有节目的老电视上出现雪花屏。
赵平看着送血袋的护士从电梯出现,一趟一趟走进去,他坐在那里,冷清又动荡。
他搓捏着口袋里的打火机来回转圈,渐渐觉得手指也冷下去,僵硬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