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个神经病儿子,是其他家属,估计多少都想敲医院一笔钱,”钟远航拍了拍展宇的肩膀,“不过医疗记录我也看过了,他们再怎么闹估计医院也就象征性的赔点儿,息事宁人。”
“我次……嗷,”展宇骂了一半才想起屋里还有个小孩儿,生生忍了回去,憋屈地抓了一把头发,“辞职算了……现在就回家,我觉得我急需看看除了医院以外的地方……”
“别想了,”钟远航站起来,把小孩儿叫到自己身边,“你这个伤虽然恢复得还行,但还没那么快,自己回去没人照顾你,要是线崩了有你好受的。”
“走吧走吧,”展宇挥挥手,“快去找你们张烨,顺便把赵平叫回来,张烨现在跟他呆在一块儿吧?”
“嗯?”钟远航挑了挑眉,“我怎么知道,你管人家跟谁呆在一块儿呢?有你什么事儿啊?”
“再见。”展宇看着钟远航指了指门。
赵平过了一会儿才从外面回来,手上还真拎着两份打包的饭。
“你还真去打包饭了?”展宇问。
“不是你让我带饭回来吗?”赵平把小桌板架在展宇床上。
展宇慢慢把盒饭的包装打开,“张烨跟你聊什么了?”
赵平打开自己那份饭,吃得很慢,“你怎么知道他找我聊了?”
“废话,前后脚出去的,”展宇吃了一口,皱了皱眉,“食堂的饭吧?”
“嗯,你们医院食堂怎么这么难吃?”赵平吃得挑挑拣拣。
“病号餐能有多好吃?盐都按粒儿放的,”展宇塞了一块儿纯苦的苦瓜进嘴里,都没敢嚼,囫囵两下就吞了,“问你呢,跟张烨说什么了?”
“就抽了支烟……说了点年后出去进修的事儿。”赵平说。
“进修什么?进修做面包?去哪儿啊?要去多久啊?”
“……附近的一个西点学校,我过去上两个月的课。”赵平说。
“两个月?”展宇一不小心嚼了苦瓜一口,苦得呲牙咧嘴,“那你们店还开不开了?大师傅带头溜啊?”
“想什么呢?店里又不止我一个师傅,”赵平看着展宇的表情好笑,“那个学校也不是很远,又不是天天都上课,没课的时候我就回店里,你要是想吃面包直接去店里就行,到时候腿肯定好了,你那张卡不是还放在前台吗?当我请你的呗。”
“啊,是。”展宇扒了两口饭,终于觉得没那么苦了。
吃完饭,展宇拉着赵平让他给自己剃头。
“我要不给你洗洗算了,真要剃啊?”赵平下不了手。
“算了吧,你又不能每天来给我洗一次头发,”展宇摇摇头,“剃了多方便,每天拿热毛巾一擦就完事儿,等再长出来我就能自己洗了。”
赵平拗不过,先从抽屉里翻了一把手术剪刀出来,大体给展宇把头发剪得贴头皮,再从卫生间里找了个电动剃须刀,勉强算作是推子。
展宇的头发很密,赵平一缕一缕地剪,一点一点从他头皮上摸过去,他能感觉到展宇在时不时抬眼看自己的表情,又在碎发落在眼皮上时闭眼。
展宇的颅骨应该很好看,整个后脑勺的线条饱满流畅,没了额发的遮挡,五官就一览无余,似乎比头发长的时候更锋利了些。
“你这个样子……”赵平用两个食指点着展宇的太阳穴上下看了看,“怎么感觉这么不像好人呢?往那儿一蹲简直跟中学外面的小混混一样。”
展宇拿着黑屏的手机照了照,“你给我留了个寸头啊?我还以为直接铲平了呢?平儿你手艺不错啊。”
“我实在接受不了自己手里出来一个卤蛋,”赵平把推子放下,笑着说,“现在这样贴头皮的寸头也一样可以拿热毛巾擦。”
赵平掸了掸展宇衣领上的碎发,又看了看他脖子里。
“有一点儿掉领子里了,你不觉得扎吗?”赵平问。
“嗯?没什么感觉,你帮我逮出来?”展宇往后转头,转了两下就放弃了,反正也看不见。
“我怎么……”总不能伸手进别人衣领里吧?
赵平想了想,往展宇后脖子上凑了凑。
展宇听见赵平在耳后吹气的声音。
然后一阵气流由脖颈顺进了衣领,从后背上由暖到冷,钻进了脊柱里。
一阵痒从展宇的尾巴骨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