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放假了,朱莉要在春节前带着店里所有的员工去市区上星级的饭店团年。
莉莉家就这么一家面包店,说是团年,其实就是全店的人一起搓一顿,朱莉定了个大包,后厨的坐一桌,前堂的坐一桌。
张烨这段时间前堂后厨都跑,还被朱莉撺掇着给赵平敬酒拜师,很快就喝多了。
他喝多了也不闹,就找个角落的椅子坐着,看着一屋子人傻笑。
赵平去拉他,他也不起来,就坐在椅子上,叫赵平“师父”。
“傻了吧?”赵平看着他好笑。
“高兴,高兴,”张烨笑着,接着又开始犯糊涂,“我远航呢?钟医生呢?我好大一个钟医生……”
赵平无奈,叫了个前堂的姑娘过来,“看着张烨,别让他再喝了,我找他家里人接他。”
赵平要找人接张烨,他是存过钟远航电话的,展宇手术那天晚上拉下面子来求人家要来的号码。
但鬼使神差的,赵平打了展宇的电话。
好几天没给展宇打过电话,赵平有些无措的紧张,他走到包厢外头去,听着呼叫音在走廊上踱步。
“喂?”展宇挺久才接起来。
“喂……”赵平听着展宇的声音,很短暂地忘了一会儿自己打电话原本是要干嘛。
“喂,赵平?”
“啊……是我,”赵平听着展宇连名带姓地喊自己,轻微的难过,“张烨喝多了,我没有钟医生的电话,我发个地址给你……”
展宇问:“你想让我来接?”
赵平说:“你给钟医生打个电话,让他来接张烨。”
话是同时说出来的,说完之后电话两头都默了一会儿。
“行,我知道了。”展宇先开口。
“我……”赵平要解释点儿什么,但解释什么都怪,“我过会儿就回去。”
“嗯,”展宇闷闷地嗯了一声,问他,“你也喝酒了?”
“喝了一点儿,”赵平说,“没怎么喝。”
他们从饭店出来,钟远航果然已经等在门外了,张烨倒怕起来,躲到人堆儿后面去,蹲在地上当缩头乌龟。
钟远航先上来跟赵平打了个招呼。
“喝大了,心虚躲到后头去了,”赵平指了指张烨的方向,“你给弄回去吧。”
“谢谢,”钟远航对赵平点点头,“展宇这几天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麻烦嘛,倒是有,但麻烦是赵平心里的麻烦,他怪不着展宇。
“没什么,展医生挺好的。”赵平笑着对钟远航摇摇头。
年底的聚会总是冗长,张烨走之后一拨意犹未尽的人又勾肩搭背地去了KTV,年轻人唱的全是情歌,赵平就坐在旁边吃果盘儿。
他赖着不敢回家,赖得自己心烦意乱。
“你不唱?”朱莉挨着赵平坐,挨着他耳朵问,“你以前不是爱唱老歌吗?张国荣什么的?”
那是在海市的时候,大家在酒吧里都爱唱,gay们尤其会唱张国荣,抒情的,狂乱的,靡靡的,通过一句句词昭示自己的取向,也想仿张国荣的魅力和翩翩风度。
“不唱,”赵平的眼睫在包厢移动的光斑下显得有些落寞,“唱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