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想喝热水就给她带吧,多少年的生活习惯了。”赵平笑着说。
张茜茜又跟赵平说了几句姑姑的术前检查指标,话锋一转,有些犹豫起来:“对了,哥,有个事……”
“什么事儿?”赵平像是有感应,问道:“赵业明?”
“嗯,”张茜茜叹了口气,“我妈过来之后就换了加拿大的号码,老手机放我这儿了,电话是不能打,但是信息还能收到。”
赵平闭着眼闷闷地叹气,赵业明活的像一个巨婴,乍一下断了奶,怎么可能消停?
“要钱?”赵平压着火问,“他不是卖了爷爷奶奶的房子吗?又没钱了?”
“小产权的老房子估计卖也没多少钱吧,”张茜茜说,“我看了那些信息,又骂又求的……”
“不用理他,也别告诉姑姑。”赵平不太想听下去了。
“我知道,我没管那些信息,反正我妈现在人在国外,他合不能漂洋过海吧?”张茜茜担心地说,“我就是担心你,就是他话里说那个意思,我怕他狗急跳墙来找你,他说他活不下去了,大家都别想好,看着挺极端的。”
“我知道了,”赵平说,“我会留个心眼,你别管了,照顾好姑姑最要紧。”
挂掉电话,赵平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手机在被子上滑了一段儿,摔在地上,“啪”的一声。
赵平捏着手原地站着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一拳头锤在桌子上。
教师寝室的桌子是木桌面,锤上去没什么声音,但钻心的痛。
他刚刚要开始对生活感到安心,赵业明又像个阴魂不散的幽灵,来提醒他噩梦还没过去,他烦透了,当他有了一些绝对不想失去的东西时,这种烦躁就更令人恶心。
不能慌,不能被赵业明这种人吓唬住,赵平提醒自己。他从地上捡起手机,屏幕从角落边缘裂了一条口,斜斜地横贯整个屏幕。
烦过之后赵平开始冷静,赵业明是知道自己的态度的,而且他很多年都没有自己的任何信息,赵平思考着以前的老街坊邻居这些熟人有没有知道自己信息,又会被赵业明问到,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来。
赵平看着手机上的裂痕,他很想跟展宇打电话,按出号码来又怕了。
这种麻烦他不想沾到展宇身上去,他能自己扛过去就自己扛。
赵业明的事情好像一个不和谐的音符,一两天的工作排过去,赵平也慢慢的没那么在意了。
姑姑的手术很顺利,张茜茜全程都陪在她身边,她跟赵平感叹,赵玉香女士有些抗拒护士的照顾,语言不通,她的症状和术后感觉都需要自己守在旁边做翻译,吃的东西也不太合口,总是偷偷往例餐里加胡椒盐。
抱怨过后,张茜茜发了一段文字过来,说照顾一个病人还是很累的,不知道以前赵平是怎么一个人忙过来的。
她说:哥,真的辛苦你了。
赵平看着信息,突然就释然了,他想起了展宇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姑姑去加拿大做手术现在看来真的是件好事。有很多事确实要等一等,等时间和经历给一个应该有的答案。
于是赵业明很快又变成潘多拉魔盒里残留的怪物,被赵平上锁,扔到了记忆的角落里吃灰去了。
越接近课程结束的时间点,展宇跟赵平联系得就越频繁,他们好像在一起期待一个节日,越接近就越难等。
他们每晚都打视频电话,赵平总是还没看两眼展宇,就要求他把镜头翻过去看看小猫,伸着手指在屏幕上点点划划的,一边“嘬嘬嘬”,一边隔空摸小毛球。
“好可爱,小猫长起来怎么这么快?”赵平迷醉地感叹,又问展宇,“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啊?”
展宇有点泛酸,还是伸手替赵平摸了摸小猫,“怎么说呢,暖呼呼的,胎毛很软,类似肉团子吧?”
“啊……”赵平在床上滚了一圈,抱着枕头又回到画面里,“感觉是奶香小团子,一口吃一个。”
“啧,”展宇不敢苟同,“你都不知道小猫的童子尿有多味儿,你回来了可能连整个屋子都不想要了。”
说完这句话,展宇叹了口气,问道:“你还有多久回来啊?”
“快了,”赵平每天都看着课表算日子,“还有五天,今天学生都开始做结课作业了。”
“回来了就直接回家吗?”展宇问。
“得先回店里,做总结,工作交接什么的,回家应该得到晚饭时间吧?”赵平算了算时间。
“不聚餐吧?”展宇马上问,“就算要聚餐你能不能不去啊?就说家里已经独守空房……”
“不聚餐!”赵平笑着打断展宇的话,“我开完会就马上回来,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展宇点点头,伸着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赵平的脸,叹息道,“快回来吧,两个月怎么比两年还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