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弥漫着散不去的晨雾,仿佛重拾20世纪的雾都。
焉回南无意透过工业化的痕迹去捕捉风景,他开门见山地说:“黑根先生请我来,不是为了再次邀我共进晚餐吧?”
“你说笑了。”
黑根做了个请的姿势,面对面与他坐在会客沙发上,“现在才十点,占用商人一天的时间,我想我还不够格。”
桌面摆着下到残局的国际象棋,双象黑白王。
焉回南淡然一笑,挡下他字里行间的隐喻,“如果黑根先生是来同我做生意,晚餐该是我邀请你才对。”
黑根看上去像是文艺片里郁郁寡欢的边缘人群,一张极易挑起探究欲的、写满故事的皮囊。他靠着这张脸在金融街摸爬滚打,但凡有所接触,就会发现这人并不如表面看来纯良。
他是个真正的笑面虎。
“听说你的公司改了名字?TSI,有什么含义?”
“Thesummerisle。”焉回南说:“一首名为《冬后》的诗。”
“不像是出自你的风格。”黑根撑着脸,摆弄了下面前孤立的黑王。
焉回南道:“自然不是。”
他低头打量这棋局,看似残局的棋面,破解之法能在十余步走完,白先行,双格象杀黑王。
这十余步实则步步紧逼,容易酿成得罪人的下场。先前坐在他这个位置的人似乎有着同样的考量,舍弃十余步,换一盘退让。
果然,黑根说:“昨晚我和NEWTime的总裁下棋到深夜,可惜没能分出胜负。临走前,他同意了我的合作条件。”
NEWTime是伦敦本土的软件开发公司,其市值和含金量远无法与国内的天资相比,但借由本土便利,在金融街的名气倒是比研究所要高。
黑根的公司是做电子产品发家的,近些年收购了许多冒头的科技企业。如今欲望渐长,想往互联网方向靠拢。
这毕竟是年轻一代的新兴产业,新鲜的头脑是根本,所以焉回南拒绝了老爱德华的邀约,转将生机投向黑根。
闻言,焉回南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从收购金额上看,NEWTime确实是最佳选择。”
“这么说,TSI是自愿放弃了吗?”黑根挑眉,“Mr。Yan,在金融街,做我的朋友可比做我的敌人日子要舒心得多。”
焉回南深邃的目光落在棋面上,半晌,他开口问:“下棋时,你希望棋逢对手,还是决出胜负?”
黑根不太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思考片刻,答:“我希望我赢。”
“那恐怕今天你会失望了。”
焉回南落下这句话,围追堵截,用三枚白棋将黑王逼至死路。
棋局已定,最后一步不必走,这是对弈之道的体面。
黑根蹙紧了眉头,蓝色的眸子也如冰泉一般冷起来。
“和NEWTime合作,他能为你创造的价值最多也就像角逐的残局。和我合作,我愿意做双格象,帮你实现更大的利益。”
焉回南跟他对视,莫名想到童言的话,“我是赢惯了的人。”
“如果你昨晚就做了决定,今早也不会请我前来了。”
他表现出十分的自信。
黑根的眸子眯起来,“我以为中国人习惯隐忍退让,你却不同。”
“隐忍退让是我们的社交礼貌,生意场上自然寸利必争。”
“那你能答应我什么样的条件呢?”黑根摊开手。
“签技术合同后,只要你在TSI开发上市的软件,我答应你永久性的升级和维稳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