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曳沉默着,看着少女瘦削的身形,目光微微一沉。
她抬手按住少女的肩,语气少有的温和:「别再说话了,先休息。」
少女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眼底映着微弱的光。
少女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徐暮身上。她看着他,眼里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像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留恋:「你是个好人……若是当年有你在……」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像是呢喃一般,连她自己都听不清了。
徐暮没有说话,站在原地,看着她,神情复杂。
少女转回视线,落在李长曳身上。
她像是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轻声道:「把我……和那五具白骨葬在一起吧……谢谢……」
李长曳指尖微微一颤。
下一瞬,少女的身体一软,从郎中的怀里缓缓滑落。
她的眼睛半睁着,嘴角残留着最后一丝笑意,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
李长曳伸出手,轻轻替她合上双眼,一言不发。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卷起地上一片枯黄的落叶,悄无声息地飘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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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头顶的阳光微微一晃,日影西斜,竟已是黄昏时分。
众人齐聚刘家旧宅的院子中。此时天色昏沉,院中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陶勉站在正堂前,望了一眼隔壁房内被捆绑住的刘伯几人,目光微微一沉。刚刚的审问,终于让这座旧宅尘封十馀年的秘密浮出了水面。
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这座刘家旧宅,原是姚丞相的姻亲,刘员外的府邸。府上当年共七口人,刘老爷丶老太太丶刘员外丶姚夫人,还有一个待嫁的小姐,一个正要赴科举的公子,以及——」
他停顿了一瞬,视线扫过众人,缓缓道:「刘员外的独女,那名装作哑巴的少女,刘绮玉。」
此话一出,阿月便低声惊呼道:「竟然真是七口人。」她望了一眼摆放在桌上的灵牌,「和这灵牌的数量,全都对上了。」
陶勉微微颔首,目光从那些灵牌上一一扫过,继续道:「十几年前,姚丞相被贬。那时,刘家虽富裕,但并无实权。眼看亲家一朝失势,家族难保,刘老爷只得托人四处打探消息,最后找上了当时小有名气的孙巡检。」
他说到这里,目光冷了几分,缓缓道:「没想到,没过几个月,就传来姚丞相在流放途中病重的消息。」
他话音微顿,众人皆是一怔。
李长曳缓缓道:「这病重得倒是快。」
陶勉眼神微动,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姚夫人得知消息后,顾不得旁人劝阻,带着年幼的女儿启程,想要赶去流放路上看家人最后一面。可她终究是没能回来。」
阿月皱眉:「没能回来?」
陶勉答道:「她死在了路上。她女儿也下落不明。」
阿月望着院中角落的戏台,看向那幕布后隐隐约约的影人戏偶,忽然背脊一凉,打了个寒颤:「这怎么和影人戏里的故事那么像?会不会,孙巡检就是杀姚夫人的凶手?」
李长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微弱的夕阳光下,那戏偶的影子被灯火映在布幕上,歪歪斜斜,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什么陈年旧事。她收回目光,语气平静:「这谁都不知道。可若是心中无鬼,便不会怕鬼,更不会被影人戏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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