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书架已经摆了十几本“暗黑”系列推理作品,宁夜取下一本,随手翻了几页,独自品味着文字中蕴含的心境。只是那本新写的书,却迟迟没有落笔写下去。
记得这个系列的原始构思,还是妻子提出的,而今妻子出走,自己的小说也被搁置了。
“我该结束这个系列了,或许,我该结束写作生涯了。”宁夜重重合上了书页。
宁夜重新回到书桌前,翻出开场的文字,凝视良久。
他安静地思考着这个重大决定。
一旦做出改变,他不在乎失去任何拥有的东西。特有的专一和固执,是宁夜性格上最大的缺陷,但也是成功者必不可少的强大精神来源。
忆起与妻子共同生活的零星片段,妻子那清澈明眸半弯时的笑容,每晚为正在创作的宁夜送上暖暖的煲汤,他忽然发觉离开妻子的自己,就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孤儿,禁锢在虚幻无边的幻想中,孤独终老,无人问津。
他在文稿标题旁,快速写下了三个字:完结篇。
生活不只有小说,宁夜想要寻回妻子的念头变得迫不及待起来。
他不再犹豫。
“您好,这里是110报警服务台,请讲。”
“有个男人明天就要被人杀了,他会被淹死的,你们快去救救他。”
“先生,您说的这个男人现在哪里?”
“他……他应该在上班吧。”
“地址呢?”
“中泰大厦,哦!不,是上泰大厦。”
“您是说他明天会淹死在办公室里?”
“是的。”
戴着耳麦的凌薇在屏幕上输入显示的来电号码进行搜索,她对报警内容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您认识那个男人吗?”
“不认识。”
“那您是怎么知道他要被杀的事情的?”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先生,您如果没有证据,光靠推测来报告一起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件,我们将无法受理您的报案。为了备份您的报案记录,请问您的姓名是?”
“没这个必要。”对方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喂……喂……先生!先生!”
凌薇用笔记下了屏幕上的搜索结果,电话是从市东一家快递公司打出来的。但报案者所说的案发地点上泰大厦与这家快递公司相隔甚远,并没有密切的联系。何况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淹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呢?
“又是一个报假案的。”凌薇叹了一口气,近来社会风气越来越差,报假案的事情频发,几乎占到了所有报案电话的五成左右,面对这样的局面,总部要求将报假案或疑似报假案的电话录入备案,以便今后整治该类不正之风。
凌薇快速地整理着这次通话的录音和数据,不知不觉已过了下班时间,她摘下耳麦,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发现窗外一片烟雨蒙蒙。
后腰眼的老伤又开始隐隐作痛,类似条件反射的痛感令她难以忍受,凌薇蜷起身子,用手按在了伤处。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掌心厚厚的老茧,视线中的一切变得灰暗起来。
她厌恶下雨的日子,雨水总能冲刷掉往日美好的一面,显露出这个世界肮脏堕落的丑陋嘴脸。排水不畅的街道,避雨狂奔而不顾左右的行人,像末日来临一样,雨滴将所有人分割成了一个个的独立体,对周遭熟视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