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高贵衣料摩擦的沙沙声。两人回头望去,只见贵妃穿着华贵,锦缎长裙上绣着繁复的金线牡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满头珠翠,头颅高高扬起,面容精致如画,眉如远山,眼若秋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美艳。
孟照萤和贺铭见状,连忙躬身行礼:“贵妃娘娘吉祥!”
贵妃的目光淡淡扫过两人,只点了点头,未做停留,径直走到殿门前,对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冷声吩咐道:“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本宫有要事面见皇上。”
小太监连忙点头哈腰,快步跑进殿内。稍等片刻,殿内一阵低沉的脚步声,小太监将里头汇报之人送出,然后恭敬地对贵妃说道:“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贵妃微微颔首,昂首跨进殿内。殿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隔绝外界的视线。
不知她说了什么,皇帝震怒的声音传出殿外:“玉茹是你身边大宫女,她若没有你的授意,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朕不想听你狡辩,从今日起,你禁足祥福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片刻后,殿门再次打开,贵妃从殿内走出。她抬眼望向天际,闭眼感受冬日久违的阳光,心中却如冰窖般寒冷。
小太监前来请孟照萤和贺铭进殿,孟照萤颔首,缓步上前。与贵妃擦身而过时,闻到她身上熏制的花香,孟照萤微微侧头,正好瞧见她眼角的泪珠,她眉间轻蹙,睫毛颤抖,强忍着不让泪珠落下。
她探身凑到贵妃耳边,轻声说道:“城西‘江南小物商行’掌柜与秦家二公子死状一致。”
贵妃闻言,身体一颤,猛地睁开眼,眼角泪珠瞬时落下。她惊恐转身,目光紧紧盯紧孟照萤进殿的背影。
是她错了,她被误导了。她一直以为是梅轻竹自导自演一场好戏,既清理了她殿内安插的眼线,又给她重重一击,独占皇帝宠幸!
然而经孟照萤提醒,她才幡然醒悟,若她和梅轻竹真斗起来,叶衡才是最大获利者。
只是她如今被禁足,想要将消息传递出去,谈何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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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皇帝端坐在雕有龙纹的黄花梨椅上,神色冷峻。
见两人行礼,挥手平身。
“此事你俩办的很好。”
贺铭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臣此前追溯青梅至‘江南小物商行’,掌柜已被灭口。臣以为此案尚有疑点,恳请皇上允臣继续追查。”
皇帝抬眼,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威严:“贺爱卿,此案已结,不必再查。贵妃宫中大宫女玉茹已认罪自戕,朕不想再节外生枝。”
贺铭眉头微皱,正欲再言,皇帝却挥了挥手,不容置疑道:“此事已了,到此为止。”
“贺卿刚新婚,正在休假,朕便不多留了,你和夫人早日回去歇息吧。”
贺铭心中一阵不甘,但他知道,皇帝的威严不容挑战,只能低头领命:“臣遵旨。”
孟照萤站在一旁,目光微闪。
不过两人都知道,赤骨藤的来源尚未查清,皇帝急着结案,此事背后必有隐情。只不过皇帝态度已定,再纠缠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不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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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铭派去江南查商行掌柜底细的人还未来信,朝中消息先至。
秦太尉称自己年老,精力不足,愿此去太尉一职,回乡养老。此消息一出,朝野震动,宫墙内外议论纷纷。
大周建立之初,开国皇帝病重早逝,新帝幼年登基,为辅佐幼帝特设立太尉一职。如今已过去百年,太尉之位实数多余。秦太尉请辞前,特提出,废除太尉制度。
孟照萤心下了然,这便是皇帝草草结案的缘由了。借赤骨藤一案向贵妃一党发难,秦太尉老奸巨猾,他才是最会揣摩帝心的人,于是他果断辞官,保全宫中贵妃和秦家朝中众人。
她站在寝房门前,望着庭院里的老梅树,枝头已结出几朵零星的花苞,寒风拂过,花苞微微颤动。
“夫人,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云栽的声音从孟照萤身后传来,她点点头。
归宁日,天气阴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寒意,乌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还未进孟府,鞭炮声,礼乐声四起,震耳欲聋。孟照萤和贺铭一进门,先朝孟文州和梅红英行礼,敬茶,方才坐下就见孟逸兴从外屋跑进来。
年关将至,天气严寒,他跑得小脸红扑扑的,额上沁出汗珠,说话间,嘴里白气袅袅而起。他在孟照萤身前站定,眼中满是欣喜,嘴上却只道:“阿姐,你来了。”
孟照萤点点头,摸摸他的脑袋,帮他轻轻拭去额角汗湿:“阿姐给你带了些吃食,要不要去看看?”
孟逸兴偏头躲开,恼道:“阿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你别老摸我头。”言语不满,眼底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躲开后,他又左顾右盼,两眼灿如星河,问道:“什么吃食,可是阿姐又有了新奇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