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先生宽恕。”阿昭拱手作揖,不动声色将袖中的信件藏住,“夜色已深,先生早些休息,晚辈先行告辞。”
她挺直腰板,转身正欲翻窗离开。
忘尘开口说道:“且慢,不必翻窗。门外无人拦你。”
他手中拿着火折子,将房间内的烛火点亮。
漆黑幽暗的房间,顿时间变得明亮,忽明忽灭的烛光,如同迷途中的指引灯,让人心神安定。
忘尘淡淡地开口:“你加在酒中的药物,是在我那竹院外摘的?”
他端坐在雕花的木椅上,手中握着从郡丞府搜出来的账本。
阿昭也没有隐瞒,她低声回应道:“是。”
“此味药草名为往生草,若中了瘴气服用,可以清心明目。可若是身体康健之人服用,会神志不清,只会说真心话,因此又名真言草。”忘尘从自己带来的匣子中取出一本药草集,打开其中一页,平静地叙述道。
“这往生草与浮屠花极为相似。不同的是,浮屠花含有剧毒,且无色无味。一旦服下,七日之内必定七窍流血而亡。”
忘尘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又有些庆幸。
幸好他的竹院附近只种了其中一种草药,若是将两种草药混种。
若是云笺摘错了……
不过,那些贪官污吏狡猾如狐,若不用些手段,又怎能轻易让他们认罪伏法?
如今澧南水患严重,而云笺又揭下了皇榜,必须要尽快破除贪墨一案,后续才能有的银两,让赈灾继续进行下去。
以当今陛下的脾性,若是一个月内不见成效……
面临云笺还有那位沈二公子的下场,恐怕只有人头落地了。
“古人赠书结友,我与小友一见如故,便将此书赠予你。”忘尘站起身来,走到阿昭面前,将一本书籍放到她的手中。
“多谢先生。”阿昭知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只是现在她袖中藏了一封信件。
阿昭第一次有一种做贼心虚的心中紧张不安,只想快些回到自己的房中休息。
阿昭向忘尘告辞,转身便开门,一路步履匆匆,直奔自己的房间。
阿昭离开之后,忘尘坐在木椅上慢慢地看着这些当地的贪官的罪证,他眉头紧锁,心中有着满腔怨愤却无法发泄。
握着茶盏的手不停收紧,最后茶杯碎裂,碎片扎入手指之中,他才反应过来。
“主子,那位公子取走了一封信件。”忘尘身边的心腹暗卫前来禀报。
忘尘皱了皱眉头,随即眉头慢慢舒展,他似乎察觉不到指尖的伤痛,手指一下一下在桌子上轻轻地翘。
“咚、咚、咚……”
过了许久,忘尘眉头舒展,淡淡地一笑,“虽不知那信件的内容,但有了这些证据,也足够了。一封信件罢了,与我们要做之事并不冲突,随她去吧。”
他隐约能猜测到,那是一封不可上呈给当朝皇帝看见的信件。
或许与她的安危有关,如若不然,她不会冒险进入自己的房中,将信取走。
忘尘提笔,将绢布舒展,提笔落墨,在绢布上写下这几日的见闻。
他一共修书两封,一封八百里加急传给皇帝,上报齐丞相和澧南郡当地官员结党营私,上下勾结,贪墨赈灾银。
另一封传给宫中的淳妃娘娘……
忘尘将两封信件让人快马加鞭送往锦都城之后,他从自己带来的包裹中取出一块玉佩。
玉佩上的纹路形似神鹰,如同雄鹰在天空展翅翱翔,上面的纹路因为经年的抚摸已经渐渐淡化。
神鹰的翅膀上,还有一道裂痕,裂痕很深,已经有许多年了。
忘尘叹息道:“将此信物递交给澧南林府的老爷子,请求他们与官府合作,开放义仓,赈济百姓。”
“是。”影子毕恭毕敬地接过玉佩。
这是主子珍视的物件,如今主子为了那位云大人,竟用了这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