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暂时休息,他将水囊的盖子掀开,递给阿昭。
他身上背的包袱里,放着一些银钱,是养父先前藏起来的私房钱,还有养母手中掌握的碎银首饰,也被他收入囊中。
哑巴没有什么羞愧的心思,他只求能活下去,不论手段是否干净。
阿昭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她侧过身子,认真的望着哑巴兄长,目光神采奕奕。
“你我相识多年,又是一同被拐卖到此处,还不曾问过兄长的名姓。”阿昭活了两辈子,都不曾知道这个便宜兄长的名字,先前小命掌握在他的手上,她保命都来不及,又怎敢随意问他从前的身份。
她记得,她和哑巴是被沉水村里同一伙人被拐卖的,幼时哑巴举止不凡,一看便是世家王爵府里的公子,只是小小年纪一双眸子阴翳,如同毒蛇一般。
山里人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养父母对他也不敢过多责打,阿昭也因此沦为他们的出气包。
因为他沉默寡言,村里的人误以为他口不能言,所以给他取了“哑巴”这个名字。
那时她年岁尚浅,还不记事,她记得她曾试图亲近这个兄长,只不过被他冷漠的模样吓跑了,后来见了他,便是转身就跑,两人虽处在一个屋檐下,却也不常相见。
他的本名吗?
哑巴原本淡然的眼眸变得冰冷,他想起火光连天的过去,想起亲人惨死的面容,想起那些护卫拼死为他杀出一条生路……
哑巴只是下意识地看着阿昭,他陷入回忆中,目光冰冷,脸上仿佛有一层厚重的冰霜。
极少有人知道他的过去,知道他的过去还能知道他活着的人……
大多坟头草比人高。
他更恨那些袖手旁观的世家,怨恨落井下石的人,他曾高高在上,也曾被人践踏,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眼看他从云端上掉下来,跌入凡尘,人和心都变得肮脏不堪。
在他奋力想要爬起来的时候,他们又毫不犹豫地将他踩成烂泥。
与他相依为命的,至始至终,都只有阿昭……
“……沈墨。”哑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少年声音沙哑。
这两个代表他过去的字,便是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仿佛带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阿昭并没有展露过多的表情,她现如今的身份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上一世,她在花楼的时候,也对这个名字略有耳闻,只是不知这人就是兄长。
她在心中暗暗记住这个名字,心想若是能入朝为官,一定要远离他,若能井水不犯河水,自然是最好的。
“你呢?”沈墨望着她,眼尾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整个人多了几分破碎感。
“啊?”阿昭愣了愣,她方才在脑海中思索沈墨这个名字,不知哑巴在问什么。
“我也想知道,你原先的名字。”沈墨看着她,他不知道这个蠢弟弟今后会不会被家人寻回去,早些知晓他的过去,也能尽早斩断这个蠢弟弟的退路。
他知道阿昭的本名,只是在试探她是否记起了从前的事情。
私心里,他希望阿昭这辈子都将过去的事情淡忘。
他的阿昭,平安喜乐就好。
“不记得了。”阿昭眼中闪过失落,耷拉着脑袋,不再多言语。
沈墨松了一口气。
“我去寻一些野果。”沈墨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他不会哄人,见蠢弟弟无端红的眼眶,心里一阵发慌。
不想过多的引起阿昭的伤怀,他选择暂时离开。
因为担心阿昭乱跑,沈墨将白虎留下,替他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