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晕脚轻地进了一趟药店,再出来的时候心疼地盘算着这次花的钱,气得狠狠将身上的羽绒服裹了个紧紧实实。
穷也敢生病,自作孽,不可活。
好在小感冒三天就好,奉颐痊愈的第二天,常师新联系了她。
他来电通常是有工作交代,这次也不例外。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他这次如此能耐,竟然将她说进了金宥利的新电影剧组,并且候选上了一个戏份不多但性格十分鲜明的主要配角。
这是前所未有的大好机会!
得知这个消息时,向来倒霉惯了的边角料奉颐以为自己听错了,举着手机在原地愣了又愣,反复问了三遍:金宥利?你确定是金宥利吗?
常师新和金宥利的前尘往事她是知道的。
前同事为了利益背刺的陈词滥调,即使没细听,也能猜出大概:金宥利有愧于曾经挖掘出自己的恩人,卖他一个人情,将她带进了自己的剧组。
一切都显得如此顺理成章。
唯一逻辑不顺的,是常师新挂电话前,语气生硬怪异的那句:“这是她欠我的。”
奉颐常年跟着程云筝八卦,直觉这事儿不简单。
“这段时间出品方制片人正好在北京,准备见个面,明天我来接你。”
常师新说完就挂了。
见面地点定在一处名为问山的小院制饭店。
第二天常师新早早就驱车,带着她前往京郊某处半山腰。
据说出品人与制片人今日在此会面电影导演、编剧进行最后一轮剧本的探讨,主要制作人员几乎都齐全。
她去,就是一场面试。
奉颐去的时候是这么想的,可到地方后才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
“赵三公子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就这么一句寒暄的话,奉颐突然茅塞顿开。
通着金宥利的路子,又打着赵怀钧的名义,这个角色几乎非她莫属。今天来走这一遭,是几位制作人的私心——想瞧瞧她这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来头何故这么大,背地里又到底有多少斤两的本事。
这场交谈长达两个多小时。
奉颐头一回与出品方、制片人、监制、导演、编剧等人共同汇聚一张桌子说话吃饭,常师新比她自洽,脸上挂着令她陌生的笑容,将她推出去,在众人面前介绍她:
“这是我们家奉颐,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今后要仰仗各位老板制片人导演们多多关照了。”
那些人对她的态度也足够微妙。
“奉小姐很聪明,但对于演戏的理解,还需要多多磨练。哎呀,我说话就是太直……总之,没关系的奉小姐,你还很年轻,可以慢慢来,金宥利年轻的时候也和奉小姐有一样的处境,这是好事。”
客客气气地恭维与试探,它们都无不透出另一层意思:奉小姐你资质平平,并非是因为天赋而落到我们这剧组哦。
话里话间那感觉怎么说呢?若即若离。
疏,是瞧她只是一名根基浅薄的新人,那些所谓名头与背景真假难辨。
亲,是谨防她若真是赵怀钧的人,这三分薄面总要给。
这些在圈中淬炼了十几二十年的老人,分寸拿捏得十分周到,连常师新刻薄如此,也说不出句赖话,只能一杯酒一杯酒地陪着。
而奉颐虽然承认这是事实,但真正受到专业人士点评时,心里那口鼓起来的气儿还是迅速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