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让他们十年不得踏出吴郡,等于葬送了仕途,这凭什么?
一位年长的族亲起身,笑道,“王妃可在开玩笑?”
张洛华微微一笑,“本妃没开玩笑。”
其他族人见此,亦是不甘心,他们将心底的不服喊出来,“凭什么?”
“送老大人归乡可以,但我们绝不会留在吴郡。”
一时间灵堂乱了起来,即使知道此事难办,张洛华还是冷了心,瞧着众人在阿父灵堂肆意谩骂,她的眼眶渐渐变红,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陈叔陵本避嫌守在屋外,听见里面乱作一团,连忙进屋上前揽住妻子微微颤抖的身体,厉声呵斥,“大胆!敢对本王的王妃无礼,想死?”
族人顿时噤声。
张洛华在他怀中逐渐平静下来,她冷眼环视族人,不容辩驳道,“这是阿父遗愿,各位若有异议,今日便可自请出族谱,以后所言所行皆与张氏无关。”
“各位回去好好思量,三天后给本妃答复。”
众人仍旧不服,可看着张洛华身后的始兴王,即使不甘也不敢上前争辩,憋得满脸通红。
张挽在一旁冷眼看着,眉头逐渐舒展开来,陈叔陵对待洛华阿姊情谊不假,她有人这般护着,相信老师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慰。
太建十年正月十九,宜安葬、远行。
一大早,朱雀航覆满了白。
张氏族人披麻戴孝,浩浩汤汤扶柩,乘船向东而去。
三天时间,私下议论不得而知,可明面上无一人有异议,他们终究放不下张种背后的声望。
张洛华一动不动,看着族人远去,目光愈发冷清。
自此后,她再无阿父阿母关怀,也无族亲依附,人生没有来路,只剩归途。
张挽见她眼中蓄满泪水,却倔强的一声不吭,不由上前轻握住她的手。
“洛华阿姊,保重身体,老师希望你活得开心快乐。”
张洛华轻拍他的手,眸光从白船上移开,轻声道,“谢谢你,阿挽。”
见状,陈叔陵走来不着痕迹地拉过张洛华的手,将她和张挽隔开。
“如今建康城中起了流言,说寻阳太守是你弄死的,本王已经将太守的相关卷宗送到你府上,自己小心。”
张挽这几日都在忙老师的丧事,倒没有刻意留意此事。
“多谢王爷。”
陈叔陵低头望向张洛华,眸中划过温柔,“帮你就是帮王妃,所以你不用感谢本王。”
张挽吃了一嘴狗粮,她将那丝感激之情憋回心中,无语地瘪瘪嘴。
“王爷,下官斗胆问您一件事,”她直直盯向陈叔陵,事到如今也没法确认此人可不可信,但她决定赌一把,“当初下官在国子学进学,莫名其妙被人参了,王爷可知是谁?”
陈叔陵挑眉,心思一转便明白她想问何事,眉宇间闪过不屑,“何人本王不知,但不论是那次,还是收受贿赂一事,都与本王无关,也与阿固无关。”
张挽见他神色不假,不由皱眉。
既然陈叔陵没想杀她,太子也不会对她出手,那还有谁呢?
难不成真是江总?
建康城若说谁和她仇恨最深,那只有江总江大人了。
回府后,张挽直奔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