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夹杂着细雪稀稀落落,将城池覆上一层薄薄的白纱。彭湖边,天地一色,寒风如刀,抖落细碎冰晶,张挽裹紧大氅,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大人,已近年关,真的不再留几日?"
张挽摇摇头,“不留了,建康还有事。”
“对了,我看城中还有许多因为水灾失去亲人的孩童,你尽快筹办失孤堂。另外,我去长江边看过,你可以学习都江堰工程也在交口处设置分鱼嘴分流,还有。。。。。。”
“大人,”赵广智打断她的话,笑道,“大人别操心了,下官明白。”
张挽也意识到自己的啰嗦,忍不住上扬嘴角,“行,那我走了。
“大人,”赵广智后退一步,工工整整地向她行名士之礼,这段日子她的言行举止都是有目共睹的,她聪颖坚韧,天下为公,如此贤人风骨令他十分惭愧,“时至今日,下官还没向大人正式请罪,之前是下官心胸狭隘,妄加揣测,失了读书人的气节,连累大人为谣言所累。对不住。”
“没事。”张挽有些诧异,随即嘻嘻一笑,“狗眼看人低常有的事。”说完不等他反应过来匆匆跳上马车。
赵广智无奈笑着,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张嘴。
一转眸,他又走到阿月面前,递上一对鸳鸯配,神色缱绻,“阿月,我的心意已与你说明,我在寻阳等你,一路平安。”
阿月收下玉佩,眼眶逐渐湿热,她将不舍咽入喉中,柔声道,“等我。”
马车上,陈叔陵斜靠着车壁,细长的手指捏着一张信笺,隐有兰香。
张挽斜睨一眼,打趣道,“洛华阿姊又给你寄信啦,写的啥呀?莫非是君子胡不归?”
陈叔陵挑眉,“嫉妒?”
“嫉妒你?”张挽笑眯眯地从怀中掏出信封,香是不可能香的,脏是一定脏的。
陈胤冷哼一声,将目光落到窗外,这两人平均每人三天一封信,他能理解皇叔皇婶伉俪情深,但任飞张挽算是怎么回事,有那么多事需要聊吗?
他越想越气,索性闭上眼睛小憩。
半个月时间,张挽一行人匆匆赶回了建康。
璇玑殿中,陈叔陵汇报了赈灾情况。
陈宣帝龙颜大悦,当即加封陈叔陵兼任三品云麾将军,陈胤四品散骑侍郎,到了张挽,陈宣帝思索片刻,大手一挥直接封了三品御史中丞,令旁边二人瞠目结舌。
御史中丞的位子上一般坐得可都是老头子,这么年轻的少年郎还是头一次。
出殿后,因着赶路风尘仆仆,身心俱疲,三人互道恭喜后便告辞。
分别前陈叔陵叫住张挽,低声道,“江远的事你多注意些,毕竟是丧子之痛。”
张挽凝眉点头,回到府中已是亥时三刻,她浑身疲累,又腹中饥饿,只得和阿月随便对付上几口。
张挽一晚上偷瞟阿月数次,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阿月,你与赵广智若两情相悦,不如择个日子,立即完婚。”
这么多年,阿月打理家事甚是妥帖,她也不想放她走,可是,她也不能就这么霸占着,耽误人家追求幸福,时间长了,赵广智定要骂上门来。
阿月羞涩一笑,“主子,我还想跟在你身边多待时日,我与他说了,两情长久,不在朝暮。”
张挽凑上前去,试探道,“那是多久?”
阿月羞恼,顿时小脸染上一层云霞,“哎呀!这哪有让女子开口的。”
张挽嘻嘻一笑,眸中划过一丝狡黠,“那你与我说说,你跟他是如何看对眼的?”
“主子!”阿月彻底恼了,连带着耳根也红的不像话。
她起身,捂着小脸娇羞跑了出去,没成想与任飞撞在一起。
“阿月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