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为了应太子之约,张挽早早起身洗漱。
刚整理完毕准备出门,就见门庭若市,送贺礼的人已将府门堵得严严实实。
张挽摸着下巴,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阿月,你理个清单,让这些人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阿月惊诧地瞪大眼睛,主子虽贪财,可刚入官场便将这些礼品照单全收,朝堂之上定会被人诟病,遗祸无穷。
她欲开口劝阻,却见主子已上了马车,往太子府驶去,无奈下只好依令行事。
到了太子府,侍卫将她直接领到太子书房。
虽是太子府常客,可这地张挽是头一次来,只见院中小径由打磨光滑的小石子铺就,径旁遍植翠竹,葱茏挺拔,沿着小径向前,尽头便是书房,牌匾写着“宁静致远”,倒是与院中之景互相呼应。
“太子殿下,张大人到了。”
文书已到,张挽不是草民了,也是有编制的小官了。
“进。”
刚进门,张挽便闻到一股清冽的香气,似木似竹,她虽不精于香道,但下意识觉得好闻。
还没开始见礼,太子陈叔宝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将她扶住,“孤府中出了个文武全才,今日才得见,惭愧惭愧。”
张挽赶紧谦虚见礼,“太子谬赞。”
“大人莫要拘谨,你是丽华的侄子,也就是孤的侄子。”
陈叔宝将她拉到书案前,向她展示王羲之的行书真迹,字体行云流水,看的张挽不住赞叹。
陈叔宝似是找到知音,开始滔滔不绝,再加上张挽本就擅谄媚之术,这让太子更加兴致勃勃,对她相逢恨晚,直到下人来催前厅开席,这才意犹未尽结束今天的探讨。
张挽暗暗擦了汗,胸中附和之词已快用尽,幸好要开饭,不然真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不过,反观陈叔宝似乎和历史中描述的形象不符,他行动谦和,温文尔雅,浑身上下找不出“荒淫”两个字来。
张挽原本还好奇,姑姑这个聪明大美人难道仅会因为权力就和这样一个好色废物虚与委蛇?可今日一瞧算是明白了,陈叔宝明明是才比宋玉,貌若潘安。
到了前厅,除了几个老熟人,张挽见到了一个新面孔,太子妃沈婺华。
只见她身着月白宫装,一头乌发盘起梳成高鬟望仙髻,髻上戴着孔雀携珠金步摇头面,仅仅端坐在那里,便如一朵盛放的牡丹,明艳惊人。听闻她的父亲是望蔡贞宪侯沈君理,母亲是会稽穆公主,如此显赫的出生仿佛她天生就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掌上明珠。
“参见太子妃,各位殿下。”
“张大人快起身。”
陈胤见阿父和张挽相携而来,心中便似重石垂落令人喘不过气,而他很显然将这份不痛快都算在张挽头上,瞪得张挽后背直发毛。
陈深端起酒杯,神情既骄傲也艳羡,“阿兄、表弟,祝你们日后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说是家宴,不如说是一场庆功宴,太子府一天之内出了两名官场新秀,太子甚为惊喜,从前只听说张挽性情顽劣,仗势欺人,却不想都是谣言误传。
陈叔宝兴致极好,“丽华,与孤同饮一杯。”
“诺。”张丽华笑着一饮而尽,眉眼具是妩媚。
丝竹声声中宴席过半,不经意间太子探听到任飞和张挽关系甚好,高兴地又多喝了几杯。
张挽脸色已被酒气染上酡红,可她并未醉,只是一味假装不胜酒力,眼睛滴溜溜转着打量四周,只见上方主座席上美人姑姑温柔劝着酒,眼波流转连她这个女的都抵挡不住,反观太子妃那边,一人清清静静的饮酒,大气端庄,与旁边的柔情蜜意形成鲜明对比。
她轻笑,这就是老祖宗说的娶妻要娶“贤”。
隔天,张挽起了个大早准时去单位报到,从恩师张种那边打听到,她的上峰姓黄,性格虽胆小圆滑,却有些本事在身上。
能在陛下身边做事哪有蠢得,张挽和同僚们打完招呼后,便找到黄大人悄悄塞了个红封。
黄大人眉毛生得短而淡,显得一双小眼愈发有神,“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还欲说些什么,一内侍匆匆跑来,黄大人的笑容逐渐凝固。
皇帝陛下在前朝发了好大一通火。
顿时,同僚们也不聊天了,兢兢业业开始在自己工位上翻着文书典籍,然而具体在看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整个大殿寂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