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污赈灾银的证据本就是伪造,如今这情况,这个证据已经经不起考究。
再说昨夜,不知哪位高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他们伪造罪证的证据放在床头,若再继续下去,怕会惹火烧身。
陈宣帝冷眼扫视,心下明白了大概。
张挽忠于他,如今受宠,那些人又拉拢不得,所以便想将他除掉。
可是,他的人,他们想动就敢动吗?
陈宣帝突然轻笑出声,目光却似凝着一层薄冰,语气威严,“没人说话,想来就是一场误会,张爱卿受委屈了,不如此次江州赈灾就交给你了。”
百官们面面相觑,可碍于前事,不敢有异议,只能眼睁睁看着肥差落在张挽手中。
散朝后,陈宣帝凝眉回到璇玑殿,随手翻阅奏折,最终实在忍不住怒气,将折子砸在地上。
有些人越发猖狂了,连他的人也敢动,“不是太子,也不是始兴王,那是谁呢?”
小黄门垂着头不敢接话,生怕惹恼了帝王丢了小命。
陈宣帝扶额,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眉心,他的臣子们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出了大殿,张挽一瘸一拐地走着。
大雨连下几日,天色迷蒙,但吹来的风却不算凉爽舒适。
陈胤撑着伞亦步亦趋跟着,伞柄倾斜,将张挽遮了个全身,自己倒落了半身雨。
“为何不趁胜追击,弹劾江远动用私刑?”
张挽懒得开口。
此事若是上传天听,少不得要找御医验伤,她的女子身份有暴露之险。
想到此处,张挽浑身一颤,她的伤口处有清凉解热之感,似是已经上了药,“你帮我找了大夫?”
陈胤顿住,扭头看向雨幕,轻蔑道,“想多了,对我来说,你只要不死,别牵累我,这就足够了。”
张挽见他神色不似作假,暗暗松了口气。
她加快脚步,牵动伤口的痛楚令她差点摔个狗吃屎。
见状,陈胤下意识想出手去扶,可是碍于还在宫中,他不敢轻举妄动,紧攥伞柄的大手隐隐青白。
“急什么?有伤还逞能。”
张挽侧目,她与他向来话不投机半句多,从未想过有一天这家伙能对自己和颜悦色,许是大白天撞见鬼,她强忍着脚上的疼痛又加快几步,摇摇晃晃似企鹅般更加憨态可掬。
陈胤破天荒地轻笑出声,深黑的眼眸卷起柔色,表情少见的平易逊顺,周身气度恬澹雍容。
“让你慢些还急眼了。”
张挽回头,咬牙切齿道,“殿下多虑。”
陈胤不再接话,他笑着跟上,依旧将伞稳稳罩在她头顶,不让雨丝的寒意入她半分。
他那时还不知道,讨厌一个人,她无论做什么都觉得碍眼,但喜欢上一个人,她做什么都会让人觉得小玉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