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陵并未生气,反而好脾气地任他拉着,虚心受教。
“张大人放心,本王不是负心之人。”
张挽摇摇晃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嘟囔道,“最好如此。”
大婚后不出半月,张种便递交了辞呈。
陈宣帝看着奏折上“年老体衰,不堪重任”八个字,不由皱眉,“老狐狸鼻子还是很灵啊。。。。。。”
第二日,他召来张种,极尽挽留,可见他态度坚决,最终也只能遗憾答应。
临别时,他拍了拍张种的肩膀,轻叹道,“爱卿为朝廷鞠躬尽瘁多年,如今功成身退,朕心中甚是不舍。若有闲暇,常来宫中与朕对弈。”
张种微微一笑,躬身告退。
张挽望着那道年迈的背影,一步步走出宫墙,突然释然。
临老能在家种花养草,颐养天年,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夏日本是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季节,却因为连日的暴雨只剩残荷,骄阳似火、绿树成荫也变成了笼罩在建康城上方的湿热滞闷的空气,无端地令人心浮气躁。
始兴王大婚好似变成了今年建康唯一一件热闹的喜事。
张种辞官不过一个月,宫城夜半传来丧钟,钟声穿透层层宫墙,惊醒了沉睡的人。
张挽睡梦中被阿月叫醒,赶紧换上素色官服进宫奔丧。
一路上,马蹄声阵阵,张挽掀开车帘,只见宫人骑着快马,手持白幡,逆行而过,想来是去各州郡报丧。
视线一转,眼神落到前方新安郡王府的车架上,她眉头紧皱。
太后薨了,想来临海王也不用还朝侍疾,新安郡王这下得恨死她了。
宫城内,白幡高挂,烛火摇曳。
陈宣帝与郡王、公主们在内殿守灵,神情悲戚。殿外,文武官员分列两侧,气氛肃穆。
张挽按品级跪在文官队列中,低垂着头,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抽泣声,还有遥遥传来的祭文。
忽然,任飞悄悄从武官队列中摸了过来,趁人不备,将一个香囊塞进她手中。
张挽疑惑的拿起观察,刚凑近,一股辛辣之气直冲鼻腔,眼泪便止不住流了下来,她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连忙收好。
太后薨逝,陈宣帝悲痛万分,官员们也跟着抽泣不止,多亏了任飞给的东西,张挽哭得声泪俱下,仿佛死得是她亲祖母。
周围的官员见她如此悲痛,心中一边暗骂无耻,一边也不愿落了下风,哭声变得更加凄切。
停灵七日后,太后灵车从太极殿推出,陈宣帝为表孝心,决定亲自扶柩前往皇陵,并守灵七日。
建康城全城守孝三月,禁一切声乐歌舞。
因着陈宣帝守灵,加上满城禁娱,张挽只能老实呆在家,不过也算能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可天不随人愿,就在陈宣帝离宫守灵第三日,建康城大雨瓢泼,山雨欲来。
今年的夏日格外阴沉,雷声轰隆,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又是一个暴雨夜,张府砸门声和雨声混杂在一起,听不真切。
阿月连忙晃醒在摇椅上小憩的张挽,“主子,快醒醒!”
张挽睡眼朦胧,睁眼瞧见阿月钗髻散乱,神情慌张,眼眶还微微泛红似有泪光,她突然醒过神来,“怎么了?”
“金子说,陈胤殿下带着宿卫禁军守在府外,正准备破门而入。”
撞击声好似愈发清晰,张挽皱眉,虽不明白陈胤为何而来,但瞧这架势今日怕是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