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直奔主题,“那如今怎么办?”
张种眉目隐有担忧,可更多的是无奈,“陛下应当有了主意,且等着吧,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呐。”
张挽不信,“连老师都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她见张种只是沉默地饮茶,心中便有了答案。
即使官至中书令,仍旧连挣扎的权力都没有,这就是皇权吗?
张挽垂头丧气地从张府围墙翻出来,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秦淮河边。
河水倒映着她的愁容,一会儿被波纹冲碎,一会儿又被河水拼凑,周而复始。
还是跑路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令张挽晃了神,时光倏忽而过,原本就打算跑路的念头都快忘记了。
可权压官,官压商,而民处处被欺,世道如此,她能逃到哪去呢?
好像无论在哪,都不会自由,都会有人利用特权压着你,让你连基本的权利都无法为自己争取。
不如跳下去,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个念头一起,张挽被吓得打了一个寒战,她想起来刚穿越时跳下去的濒死感,连忙后退一步。
可还未站稳,腰间一只大手便将她带离湖边,就这样,她毫无防备地跌进一个怀抱,温暖而坚实。
鼻尖似有清冽的香气拂过,张挽抬头,直直撞进一双盛满担忧与不安的眸子。
“任飞?”
任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声音带着丝颤抖,语气也是少有的质询,“你在做什么?”
手掌下紧实的触感让张挽不自觉捏起来,忽然一阵香味飘来,她转头看向路边的馄饨摊,不成器地吸溜吸溜鼻涕。
“我想吃汤饼。”
胸前那双作乱的小手早已让任飞后背生汗,他努力克制狂乱的心跳,泄愤般揉乱她的束发。
“走吧,带你吃。”
说完,他率先向前走,不让人看到颊上因失态染上的红晕,“老板,两碗汤饼。”
老板热情吆喝,“得勒,客官自己找位子坐。”
吃上点热乎的,张挽心情稍微好点,她边吃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逐渐放空。
夜幕降临,华灯初放,建康城从桃花源变成了不夜城,瞧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终于知道柳永词中“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是什么景象。
任飞专注地盯着她的侧颜,眉眼逐渐变得柔和。
六年前,秦淮河边,张挽也是那样一个眼神,然后毫无留恋地跳了河。
六年后的今日,还是同样一个眼神,好在他拉住了。
许是目光太过炽热赤裸,张挽转头,“你盯着我作甚?”
“你可还记得六年前答应过我什么?”
见她满脸疑惑,任飞偏头,唇边划过无奈的笑。
她说过会好好生活的。
“罢了,”任飞收敛心绪,又恢复以往神色,“说吧,今日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似对洛华阿姊的婚事感兴趣。”说完,张挽长叹一口气。
任飞冷哼一声,神色讥讽,“估计想赐婚,咱这位陛下疑心病又犯了。”
闻言,张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