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颎被一个小女孩说的哑口无言,有些羞恼,“小儿满口胡言。”
说完甩袖,转身离开。
张婉看着那道背影,无所谓地瘪瘪嘴。
她本不想争执,但是平等和公正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她实在忍耐不了这样的迂腐之词,也忍受不了那些男人将这些糟粕的思想奉为圭臬。
自这天后,张婉再也没见过高颎,要不是夜间有时能看见跳跃的烛火,她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偷偷搬走了。
绿树浓荫,暑气愈重,即使一动不动汗珠也止不住滚落。张婉拿着蒲扇用力扇着,不仅凉快不了多少,反而因为挥动手臂愈发燥热。
任飞拎着食盒进屋,身上轻衫已被汗水打湿,“这天太热了,你来瞧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张婉打开食盒,只见一碗冰冰凉凉的糖水还在冒着冷气,她欢呼一声立马享受地来了一勺,入口冰凉,清甜可口,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这几天怎么不见你人影?”
任飞见她吃得香甜,满足地笑了,他用衣袖擦擦额头的汗珠,故作神秘道,“这是机密,可不能说。”
戚,张婉不在意地翻他一个白眼,继续吃着冰甜的糖水。
任飞见她不理自己,心痒难耐反倒着急起来,不由主动凑上前去,小声道,“罢了,我和你说了,你不准出去乱说。”
“听说北边那边来人了,想要刺探我朝军情,这几天我跟着爹连天带晚搜捕,可累坏了。”
张婉心中咯噔漏跳一拍,心虚问道,“可抓到了?”
“还没。”
闻言,她轻呼一口气,这在任飞看来就是实打实地轻视,他因羞恼汗珠流得更快,“我跟你说,实在是贼人太狡猾!”
张婉频频点头,“明白,今天我什么都没听到。”
张婉一边敷衍一边吃着糖水,看得任飞只得作罢。
糖水清甜,吃得张婉小嘴红润水亮,像极了雨后樱桃,如此瞧着任飞脸上渐渐露出憨傻的痴笑,张婉被看着浑身发毛,不由转过身背着他吃。
任飞说的那伙贼人,张婉百分之八十确定是租住在自己院子里的人,她边吃糖水边纠结着要不要告诉任飞这个情况,最终凭着直觉,她决定隐忍不说。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说了,她和任飞估计就剩一副骨架了。
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泻下银辉,那人立在月光下,精美的五官被温淡的表情附上了一层朦胧,嘴角虽挂着和煦得笑,却仍挡不住周身的凌厉之气,淡淡一眼,让人想到了白衣卿相。
张婉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立着十几个黑衣人,腿肚子发软。
她强撑着憋出一个笑容,大咧咧道,“原本以为只有公子一人,如今看来我这院子原来住了这么多人,公子不厚道,这得加钱。”
高颎直直盯着她,仿佛在说钱可以给,但她有命花吗?
张婉有些发怵,她知道保守秘密最好的方式就是杀了她,可如今她想通了,她还不想死,求生本能让她大脑飞速转动,“公子这是准备走了嘛,我看您像是个干大事的人,如果您不嫌弃,可否带我一起走?”
这不怪张婉,大丈夫能屈能伸,打不过就加入嘛。
“我虽说是女孩,但也不忍百姓受苦。建康城歌舞升平掩盖世道艰辛,想来城外的人应当是连活着都不易,公子是心怀天下苍生的人,我也想随着公子做事,愿世上再也没有如我一般独自挣扎求生的孤儿。”
说到慷慨处,张婉红了眼眶,几个黑衣大汉子瞧着已十分动容。
高颎看着她良久,收敛了一些威压之气。
这孩子天资聪颖,胸有大志,若是个男娃子他一定毫不犹豫带着一起走,悉心培养,想来会是个能干的下属,造福一方。
可她偏偏是个女孩。
突然,远方隐隐传出一阵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明显。
“公子,定是她告的密,属下杀了她。”黑衣大汉虽然身高体粗,但反应敏捷,他举刀就要冲过来。
张婉吓得连连后退,手都快摇出火星子,“不是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