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门口,夏长青蓬头垢面地坐在门口。那双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恍惚间,她听到一个熟悉的称呼。
夏长青怔了瞬,抬头一看,却是叶山山。
“山山?”夏长青眸光短暂停滞,眼中涌起一抹淡淡的讶色。“你怎么来了?既然醒了,你该好好休息的。”
叶山山双手扶腿,呼吸都没喘匀,头发额头上也全是汗。
看样子她是跑过来的。
她淡淡嗯了声,在夏长青身旁坐了下来。近眼才瞧见对方红肿的双眼眨巴着,她语气轻得像叹息:“人怎么样?”
夏长青眼眶泛红,一滴泪水无声无息地划过她的脸颊,沉吟思索片刻后,哽咽道:
“……是我的错……我就是个祸害。”
闻言,叶山山眉头紧锁,她原本随意摆放的双手瞬间紧握成拳,板着脸,略带点斥责的语气:
“说什么呢!你爸从没觉得你是个祸害,这种话不准再说!”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夏长青脑袋一片空白。她已经失去了母亲,无法想象没有父亲,又该如何过下去。夏长青垂丧着头,“别骗人了,在这世界上,他最讨厌的就是我。”
“他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叶山山目光如炬,语气坚定。
夏长青抬起手,轻轻擦掉脸上的泪。她声音颤抖,咽喉中似有砂砾:
“行为是最大的供词,所以,你不用再骗我。”
从前,夏长青深信。忙碌只是一个迷迭的谎言,是无数个等待的夜晚,昼夜的背后是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梦影。
让人捉摸不透,却又翘首以盼。
可一次又一次的行为证明,夏润并不喜欢她这个女儿。
从未有过父亲陪伴的寿星世界,在她眼里成为蹉跎岁月的尘忆。时间转瞬即逝,她被绣蚀的表盘固化为一座缄默的冰山。
叶山山眼睫下垂,盯着夏长青手背上汇聚的几滴泪珠,“我没有骗你,我保证……”
她保证,夏润是在乎自己的女儿的。
因为她就是夏润,没有人比他自己更知道自己的内心。
话还没说出口,夏长青就已侧过头,闭上眼。
夏润昏迷期间,只觉自己的头快要炸了。
随即一些零碎的片段迅速涌入脑海,耳边传来一对陌生夫妇的声音,过了会儿,又变得安静。
梦里,他看见了夏长青,看见女儿从未有过的爽朗笑容。
那些都是夏润从没看见过的,此刻,他觉得不醒来也挺好。
但、这不是属于夏润的记忆。
——而是叶山山的。
实在太奇怪了,他得醒过来。
夏润猛地睁开眼,环顾四周,床旁站着的竟是叶山山的母亲。
叶母惊喜道,“山山,醒了?那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你叫我什么?”夏润的脸色陡然失色,脑子里翻转昏旋,传入耳朵的声音清脆干净。
“山山啊?”叶母将刚盛好的粥顺势放下,用手摸了摸叶山山的额头,“你不会是摔傻了吧?”
眼前形势让夏润倒吸一口气,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关键部位。
???他好像有点不完整了。
夏润心烦意乱地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会是长发?!
他的心中充满骇然,脑海里涌出一连串恐怖的猜测。夏润来不及多想,他只觉身轻如燕,猛地跳过床栏,奔向洗手间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