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日学做糕点,晚上刻苦修炼,练剑的时间虽然短了,不知为何,修为反倒提升得更快。
学成出师的那天,云靖目送胡掌柜的驴车驶出丹碧峰,三师兄于风站在他身侧。
于风看着手捧一碟桂花糕的师弟,恨铁不成钢。
他一把抓过那糕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含糊道:“那个逍遥派的凌秋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当初为她差点丢掉一条命不说,好不容易恢复,还没休息几天,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进了大半年厨房。你的手可是拿剑的,成日在灶台上转算个什么事?”
“师兄说得不对。”云靖将空碟子塞进于风手中,“当初我替凌秋挡了千年蛟的攻击,她也救我出了水境啊。要是没有她,我是绝不可能活着出来的。如今我既拿得起剑,也做得出世间最美味的糕点,待来日相见,她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于风大口嚼着桂花糕,如驴嚼牡丹。
他想到若干年前冒着冰雹大雨在香满楼前劝云靖回家的场景,脑门一疼,仍心有余悸,吸了口气,道:“她可是有前愆的,谁知道这回会不会信守承诺,我劝你还是别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不可能。”云靖御剑飞向天空,朗声道:“凌秋绝不会骗我。而且这次见面,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她讲明。”
远处鸦青色的天际,阴云密布,一场山雨欲来。
三师兄一语成谶。
太虚宫报道这天,云靖抱着满怀蜜饯糕点在人群中艰难穿梭,始终没能寻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心头越来越没底,干脆找来管事的师姐。几位师姐很是热心,一听他的话,立刻请示宫主,取来录取名单。
白纸黑字,云靖挨个看过去,根本没有灵秋的名字。
师姐安慰道:“可能是来报了名,没录上而已。”
不可能的。
所有人都说,逍遥派的凌秋击杀了千年蛟,是这世间天赋最强之人。
只要她报名,不可能不被录取。
云靖一言不发,师姐们相互对视一眼,又找来今年报名的花册。
不知为何,云靖看着那名册,突然有些怕。
在师姐们关切目光的洗礼下,他踌躇片刻,终于翻开了厚厚的封皮。
云靖在一个个陌生的名字间找了又找。
没有,果然没有。
她根本没有报名。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她又一次狠狠欺骗了他!
蜜饯果子撒了一地,云靖向师姐们道歉,慌不择路地冲出屋子。
浓云低垂,他一路狂奔,避开人群,被盛夏骤雨浇了个透心凉。
胸口的桂花糕被淋湿了,软塌塌的糊成一团。这是他反复练习,做得最好的一次,原本满心期待地想送给她第一个品尝。
大骗子。
当日生死一线,他靠与她的约定撑着一口气活了下来。可水境之外,她把他扔下,连句道别的话也未留,让他盼了两年,七百多个日夜,再一次用失约毫不留情地伤害了他。
云靖狼狈地躲进僻静处,在电闪雷鸣的雨幕里哭到不能自已。
他将湿透的桂花糕掏出来,囫囵塞进口中。
苦得不像话。
真难吃。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做桂花糕,也再不吃蜜饯了。
云靖在心底连连赌咒,被泪水呛到哽咽。
远处,狂风疏雨,打倒一院红粉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