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知道师父有午憩的习惯,自己又不想与沈朗潍一同用膳,便站起身回绝师父。只是不曾想,沈朗潍竟也同时起身,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口。
「师父,顾府还留着膳呢,您用完午膳就好好休息。」
「王爷,典狱司还有事忙,在下就不打扰,先行告辞。」
两人将话说完,都诧异看了对方一眼。
穆亲王见状也洒脱一笑,不再留他们。「我还真有些累了,老了,不中用了。你们回城正好同路,我也放心些。」
话已至此,顾颜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与他一同出了别苑。
「顾小姐没乘马车?」沈朗潍见顾颜步行而来,还略有些惊。
顾颜也不正眼瞧他,只目视前方,用他前世对自己的语气,冷冷道:「我乘不乘轿,好像与公子无关。公子既策马而来,那咱们便不算同路,就此别过。」
顾颜说完,便将他抛在身后,没回头一步。
沈朗潍见惯了女子,但像顾颜这般,他还真是头一次见。不过,这好像确实与他无关,典狱司还有好些事等着他忙,他才懒得跟顾颜费心神。
从别苑走回顾府后,顾颜只草草用了几口膳,便躺在榻上午憩。她也不打算睡,只侧躺下,呆呆看着窗外,那红似烈焰的梅,如今开得正好。
重来一世再见沈朗潍,顾颜心中不免泛起五味杂陈,前世种种仍历历在目,她又怎能不恨。可如今沈朗潍与她不过是擦肩的陌生人,自己又以什么身份去恨他呢。
「小姐,你怎么也不盖被,当心着了风寒。」云月从外室走进里屋,见顾颜只身躺在那,便利落帮她盖好毛毯,还顺手将汤婆子放在她手边取暖。
顾颜思绪被打断,她拍了拍榻边,示意云月坐下。
「小姐,你有话想对云月说?」云月心思细腻,顾颜只一个眼神,她就能猜出顾颜心中所想。
「云月,如果有朝一日,你发觉自己竟回到了从前,你会如何?」顾颜还是无法接受已经重生的事实,她总怕自己一觉醒来,又会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牢笼。
说到底,还是她心不安。
云月帮她拢了拢耳鬓的碎发,又仔细想了想她的问题,才道:「我若能回到从前,肯定会先弥补此前的遗憾。再然后,我既知未来会发生什么,趋利避害总归也是要的。」
「趋利避害?」顾颜坐直身子,又靠云月更近了些。
云月认真点了点头:「就比如,我昨日在厨房不小心烫伤了手,若我能回到烫伤前,定是不会再碰那炉灶。」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朗潍虽伤她至深,可上天既又给她一次机遇,这次,她定要牢牢把握住,远离沈朗潍,不再与他沾染分毫。还有上一世,她是被诬陷下毒谋害四皇子,这一世,若能躲着四皇子,自己是不是就能安然渡过劫祸。
又或者说……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顾颜心中油然而生!不过,一切还言之尚早,毕竟距那场劫祸还有两年。
两年,谁又能说清会发生什么变故。
「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刚打听到了什么!」云朵咋咋呼呼跑进里屋来,仿佛得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般。
「你来与我说说,你打听到了什么?」顾颜将身往里挪了挪,招手唤云朵坐过来。
自昨日午后,云朵就见小姐闷闷不乐,如今看她来了兴致,便更加卖力添油加醋,说起八卦来。
「就咱们今日见的沈统领,你们知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响当当的绰号,冷面判官!据说,死在他手下的亡魂,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
「难怪今日见他,总觉得不寒而栗。我小时总听村里老人说,见血多了,那人身上便会染上杀气。」云月想起今日沈朗潍的气场,不觉又缩了缩身子。
云朵接着画风一转,又大笑八卦起他的感情事来:「这沈统领如今也二十有五,至今还未娶亲,也不知是不是这杀气太重,断了姻缘线呢!」
云月笑嗤她一声,「姑娘家家的,你也不嫌害臊。」
「这屋里就咱们三人,我有什么好臊的。小姐,你说是不是。」云朵笑着看向顾颜。
云月与顾颜同岁,云朵比她们二人还小一岁,性子也不如云月稳当,不过胜在机灵。
顾颜左手握起云月的手,右手握起云朵。
「云朵说的是,你们二人自小同我一起长大,咱们之间不用遮遮掩掩。」
「小姐,咱们今日是第
一次见那沈统领,你为何好像与他有深仇大恨似的?「云朵忽闪着眼睛,不解问顾颜。
「他杀戮太多,自不招人喜欢。」顾颜不想提及,只随便找了藉口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