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霄冕放下执笔:「越儿性格乖戾,行事又过张扬。衡儿性子倒是谨慎,却又太过耳软,对萧贵妃实在依赖,长此以往,恐会招来外戚之祸。如今朕年岁已高,这些年都过去了,有时朕就在想,若是……」
「陛下。」马公公即忙开口:「您若觉得太子丶安王不合心意,那还有三殿下丶四殿下。再说,您身子骨正健,又何愁等不到五皇子丶六皇子长大成贤呢。」
蔺霄冕无奈一笑:「说起廷儿,朕这些年确实冷落了他,他为朕巡视陇南,也是辛苦。你可知他何时启程?」
「回陛下,约就是这几日了。」
「传朕旨意,今夜诏廷儿去永兴殿用膳。」永兴殿是蔺霄冕的寝殿。
「奴才遵命,这就去传旨。」
马公公人才出了御书房,就有一个内侍慌忙跑到他的身边,然后凑近他的耳边,说着才到的消息。
待他听完内侍所述,眉紧跟着就皱起来。事态紧急,他只得再次返回御书房,小心禀报:「陛下,陇南八百里加急传来的消息,穆亲王,王爷他,薨了。」
蔺霄冕猛地站起身,眼眶泛着红,颤声一句:「皇兄!」
穆亲王病逝的消息传得很快,宫里是午时一刻才得的消息,还不过午时末,顾颜亦是收到了。
「云月丶云朵,你们陪我去趟咏烟阁。」陇南路途遥远,不是一两日就能回,顾颜想去拜祭穆亲王,也需得同顾文远丶杨柯知会。
顾文远恰好今日休沐,人也正在府。他听完顾颜所述,话里话外无不透着对穆亲王病逝的惋惜:「于情于理,阿颜都该去趟陇南,亲自去拜祭王爷。」
杨柯坐在旁,也是认同:「沈朗潍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典狱司那里,阿颜只如实道明情况就好。我如今担心的,是阿颜的安全。」
陇南位处大晋最南,顾颜若只带云月丶云朵随身,她们三个弱女子上路,杨柯实在不放心。若还派暗卫跟着,这一路跋山涉水,不确定因素太多,万一暗卫跟丢了人,再因此出了事故……
「阿娘知道你不喜侍卫在身边跟着,可为安全顾,阿娘还是得派几个侍卫与你,就让他们随身跟着,我才好安心。」
顾颜已不是原来那个养在深闺,不知人心险恶的天真少女,如今的她知轻重,晓分寸。
「阿娘所言甚是。但此行陇南,既是拜祭师父,那随身之人就不宜太多,有云月丶云朵,其馀再添两个侍卫保护,也不算张扬。」
杨柯:「那你打算何时启程?」
顾颜:「我明日先去典狱司与沈统领告假,再有一日收拾行装,差不多两日后就能启程。」
顾文远看她处事面面俱到,一言一行皆落落大方,不由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让顾颜去典狱司历练,这个决定,是走对了!
翌日,顾颜一早就起榻,她随意用了几口膳,便带云朵去了典狱司,云月则留下收拾几人的行装。
盛京群山环绕,如今虽是入夏,可体感还算清爽,不似陇南,正是闷热难当的时候。
顾颜刚进典狱司大门,正好碰到要外出办案的赵达:「统领可在书房?」
赵达作揖回她:「特使是有事寻统领?三皇子一早就来典狱司,统领正在议事堂接见,这会儿怕是不得闲。」
顾颜眼眸一亮,是蔺相廷!她还以为他早回了陇南,不想人还在盛京。一早就来?莫非盛京又出了案?
既是沈朗潍不得闲,再与赵达道别后,顾颜就先回了自己房。趁着空闲,她想将这些日来,所悟的探案心得整理成册,然后一同带去陇南。等到了师父的墓前,她也好告诉他老人家,她并未辜负他的期许。
顾颜在书房,一直整理到午时末才完,她放下笔,伸了伸臂,唤道:「云朵,什么时辰了?」
云朵因太无聊,竟坐在书房外的台阶上睡过去,还是顾颜这一声,才将她唤醒。
她紧忙站起身走进去,嘴里还不忘打个哈欠:「小姐,如今都午时末了,咱们要不要先去用膳?」
顾颜站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笑说着:「你还真是瞌睡,外面日头这么大,你也能睡着。先陪我去趟沈统领书房,待我与他告了假,咱们就去悦来楼用午膳。」
云朵跟在她的身后,嘿嘿一笑:「不瞒小姐说,我刚刚做梦,还梦到悦来楼的手抓羊肉了。」
顾颜与她调侃:「就没梦到小笼包?」
云朵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其实是梦到了,不过还没吃到嘴里,就被小姐给唤醒了。」
顾颜:「好,等会儿咱们就点手抓羊肉丶小笼包,顺道再来壶甜乳茶。」
云朵听到还有甜乳茶,激动拍起手来:「我就知道,小姐最疼我了。」
等她们来到沈朗潍书房,发现门是关着,顾颜寻了司卫问,才知他与蔺相廷去了悦来楼用午膳。
云朵:「小姐,我们是要等沈统领回来?」
顾颜:「不等了,反正咱们也打算去悦来楼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