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幽暗阴冷,只有门下一条细缝,透出一线亮光。方才顾雁坐在冰凉的砖石地上,抱着膝盖,仿佛孤身坐在一道深渊里。
往上看,只有遥遥一抹看不真切的希望。
往下看,遍布刀尖荆棘,走错半步都会扎得浑身是血。
她明明不是刺客同党,也没参与刺杀颖王,却因为同样背负着秘密,无法坦荡说出真相,每一刻都惴惴不安。
黑暗仿佛一张大口,吞噬着人的勇敢。丝丝缕缕的恐惧,逐渐爬满肌肤。
不知道要被关多久。
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是不是也会被刑讯得奄奄一息?
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救出自己?
然而她面前摆着一片未知,不知陶羽到底从细作身上审出了什么,她只能竭力回想他的话语,猜测是否赌对了。
身体下意识地颤抖着,源于本能的恐惧。顾雁只好紧紧抱住自己,这样就不会抖得太过分。如此熬着时间,忽然门锁响动,房门打开了。顾雁转头,看见了卫柏。
他身着玄黑朝服,头戴高冠,站在门口的光里。看到他的刹那,顾雁心房猛地一颤,眼眶倏尔泛红。但她并不想失态,于是她竭力忍住要溢出的眼泪,低声唤了一句:「殿下。」
卫柏骤然蜷紧了手指,只是依然面色冷峻。
陶羽和严义就站在后面。方才一开门,陶羽就通过缝隙看到了,屋里容娘泫然欲泣的表情。他不禁叹气,转头对严义用口型说道:完了,殿下什么都审不出来了。
严义疑惑不解,也用口型应道:殿下什么都没说呢,你怎知道?
这时,卫柏侧首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剩下的我来问她。」
陶羽默然与严义对视一眼:看吧,殿下又走不动了。
他长长一叹,只得拱手告辞。
待他们退到远处,卫柏踱步走进房间,来到她面前。
方才他还在朝中议事,一接到那封通报,他便再顾不上其他事务,当即匆匆回府。一路上,他发现自己脑海乱成一团,根本无法冷静。这才意识到,原来他的心绪,竟已被她牵动至此。
回到府门外,他一下马车,连朝服都顾不上换,连小舆也顾不得坐,便一路疾步赶到这里。直到终于看到她,他提了一路的心,才稍稍放下。
看着眼前蜷缩一团的她,卫柏几乎忍住了全身力气,才没有上前抱她。
他只半蹲下来,平齐看她,冷冷说道:「你可有话对孤说?」
顾雁抿了抿唇,低声道:「陶长史说我是刺客同党。」
「那你是吗?」卫柏微微眯眼,打量着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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