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义能看得懂借据,赛金花不禁有些尴尬。
不过,她的脸皮比牛皮还厚,转眼间,脸上便重新泛起笑容:“哎呀,你也别费劲筹钱了。这两天让陈星吃好、喝好,过两天就放心交给婶。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婶亏不了她。”
陈义冷冷道:“你少打陈星的主意。”
“死心眼!”
赛金花骂了一句,又循循善诱:“这次婶给她找了个好人家,是西大街的梁府,你听说过吧?他们家呀,吃的是鸡鸭鱼肉,穿的是绫罗绸缎,保准把你妹妹养得白白胖胖的。”
“哦?什么时候做奴婢也能穿上绫罗绸缎了?”
赛金花道:“在梁家做丫鬟,也比跟你在家厮混强,饱一顿,饥一顿的。好好一个美人胚子,都饿成什么样了?”
陈义道:“你管不着。我就是再穷,也不会把亲妹妹卖给别人当奴婢,任别人使唤。”
说着,便“嘭”的一声,将赛金花关在门外。
赛金花还不死心,使劲拍着门,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别急呀,婶的话没说完呢。跟你透个底,梁老太太看上了陈星……过几年,给梁家四少爷生了一男半女,你就成了梁家的大舅爷,就有好日子过了……”
她满以为,能做富贵人家的亲戚,对方肯定会动心。哪知话才喊一半,陈家大门便再次洞开。
赛金花定睛一看,只见陈义手里拿着一个扫帚,正气势汹汹地打出来,连忙撒腿就跑。
还好她才三十多岁,腿脚还很利索,一溜烟便跑到了胡同口。
一边跑,一边回头骂骂咧咧。
“臭小子,算你狠。三天后,老娘就带人来收钱。连本带利,三两银子十五斤米,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老娘看你拿什么还……”
陈义怒气冲冲,一直将她赶得远远的,才收起扫帚回家。
梁家是隔壁里坊的富贵人家,赛金花转卖长契婢女赚钱,他还能忍着不发火。
可那梁家四少爷却是个天生智障,据说二十多岁还在玩泥巴,屎和尿都分不清。赛金花居然想把陈星诓去给一个傻子当小妾,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时,陈星也听到赛金花的喊话,吓得泪眼婆娑。
“哥,我不识字,不知道借据上这样写的。赛金花只说,还不起钱就给她当两年使唤丫鬟,没说是十年,没说要转卖去梁家。”
“没事,哥绝不会让你去做奴婢。”
陈义知道赛金花这种拉皮条的,肯定是说一套写一套,没把“二两”写成“二十两”,已经算很仁义了。
又叹道:“你不识字,以后不许随便按手印,知不知道?”
“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陈星一脸委屈,前几天亲哥病得快死了,她哪能不借钱请大夫治病。
陈义也知道这个道理,不忍继续责备。
走回内屋,将一碗粥分成两碗,“咕噜”几声喝了其中一碗,又叮嘱陈星在家把门锁好,便再次出门。
十几斤米还好,厚着脸皮向街坊邻居乞讨,总能讨得到。可三两银子却不是小数目,想三天之内筹齐,必须马上想办法。
陈家所在的城市叫扬州城,在商业兴盛的江南。陈义穿过几条小巷,便走上了繁华的大街。
大街上,各类店铺、客栈鳞次栉比,行人、商客往来如梭,一派繁荣的景象。然而他转了半天,却没能找到可以筹三两银子的路子。